季湘聽出他語調中的不悅,笑道,“辰兒似乎不大喜歡甘娘娘?”
“辰兒不敢。”楚辰抱起雙臂嘟着嘴,“辰兒隻是不喜歡父皇總與甘娘娘待在一處,都沒有時間去看母後了。母後定不開心了,母後不開心,辰兒便不開心。”
季湘捏住他鼓起的小臉,“辰兒,這話日後可萬莫在旁人跟前說。”
“辰兒知道的。”楚辰收回視線,“皇姐莫看了,與辰兒繼續放紙鸢吧?”
季湘視線看向靜立注視而來的小桂子,後者會意,颔首退了下去。季湘接過楚辰手中紙鸢将斷線打上結。她奔了一段路,微風拂過,季湘适時松手,紙鸢随風在半空抖了幾下随後升空。
“皇姐給辰兒!”見紙鸢飛得愈發平穩,楚辰蹦跶着便要上手。
季湘垂眸将滾輪交給了楚辰,她背手望着湖對面的二人,逆風拂過,季湘伸手拉住線,她不動神色地掐斷絲線松開手。
“又斷了!”楚辰頗是郁悶地望着漸自飄遠的紙鸢,直到它落地方驚呼道,“不好,飛到父皇那處去了。”正說時湖對面的宮人已是拾起紙鸢送到了楚弘身前。楚弘擡眸掃了一圈,視線很快落在季湘與楚辰二人身上。
楚辰拽着季湘,“皇姐……”
季湘牽着他朝楚弘二人處行去。
“盈兒給父皇、甘娘娘請安。”
“辰兒給父皇……”楚辰扭捏道,“給甘娘娘請安。”
楚弘心情頗好,他接過宮人手中紙鸢半蹲在地朝楚辰招了招手,小家夥快步奔近。楚弘将他抱起放在了腿上半坐着,他握着紙鸢來回端詳,“父皇還是頭次見這麼精緻的紙鸢,可是辰兒?”
楚辰喜滋滋的回頭望向季湘,“回父皇,是皇姐給辰兒做的,皇姐可厲害了,做的紙鸢能飛好高好高。”他興緻昂揚的伸手比劃着。
楚弘朗聲笑着,他揉了揉楚辰的腦袋将紙鸢遞去起身。楚辰抱着紙鸢跑回了季湘身側,二人正欲告退身後便跌跌撞撞撲來一個宮女,宮女倉惶跪地,“陛下,求陛下還卿卿一個公道!”
一旁的内監聞聲大驚,唯恐她驚擾聖駕,領着宮人便要拉人,“大膽!你是哪個宮的宮女,陛下跟前豈容放肆!來人呐!速速将她拉下去!”
宮女見人逼近,轉身便撲向了季湘,她抱緊季湘的右腿道,“三殿下幫幫奴婢,求三殿下幫幫奴婢!”楚辰被宮女那滿臉淩亂的妝容吓了一跳,害怕的躲在了季湘身後,“皇姐,辰兒怕……”
那宮女随即調轉視線撲向楚辰,“四殿下幫幫奴婢,四殿下幫幫……”
“來人呐!都愣着作何!驚擾了二位殿下我等都吃不了兜着走,還不快将這瘋子給帶下去!”内監霎時花容失色,擡腳便朝着最近的一個還在愣神的宮人腿彎踹去。那宮人踉跄了一步方上前作勢拉人。
“行了。”楚弘厲聲打斷了這場鬧劇。宮人們聞聲退了兩步垂首傾聽聖意。宮女抹了一把淚亦不再哭了,她跪地朝楚弘磕頭,“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奴婢不是瘋子,奴婢是浣衣局的宮人,名喚曾萍萍。奴婢無意驚擾陛下與二位殿下,奴婢懇求陛下能為奴婢做主!”
她話落将腦袋重重砸下,額角滲出血,混合着泥石顯得格外駭人。
楚弘蹙眉,“你既說是做主,那便說說要朕做何主?”
曾萍萍瞬喜。她擡眸道,“奴婢、奴婢是代亡去的姐妹王卿卿鳴冤!卿卿至今死得不明不白,奴婢求陛下能給卿卿的死一個真相!”
“這王卿卿又是何人?”
内監忙俯身禀道,“陛下,這王卿卿與她一般亦是那浣衣局的宮人,隻是已經死了許久了。稽查司那處至今亦是未能查出她究竟是如何死的,以老奴看,那王卿卿十有八九該是自盡的。”
這宮裡每隔段時日便會有宮人過得不痛快而尋死膩活,這在他們這群宮人看來早已屢見不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