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飯還沒吃,今晚又得收拾,都不知道幾點才能睡覺。”竹聽眠扯着他往外走。
不知是不是故意而為,她扯拽人時用的右手。
李長青哪能讓她用力,隻希望這個人别再添新傷才好,所以他隻能立馬就跟着出去。
所有東西全都安頓去竹聽眠二樓那間屋子裡,李長青發現每個紙箱上都用馬克筆寫好分類,衣服或是書籍,雜物或是裝飾。
關于竹聽眠的一切被整理好,出現在一個本不該出現的地方。
李長青稍微出神,又很快打起精神把箱子順去牆邊,這樣就不會影響她行動。
他确認一遍沒有疏漏,又出去給竹聽眠買面,看她吃完之後已是九點多,很晚了。
“那我先回家,明天會過來繼續弄門框。”李長青向她道别。
“等等,”竹聽眠在一個紙箱裡翻找,聲音因為彎腰而有些模糊,“給你帶了生日禮物。”
“都講了不用送我東西。”李長青人已經走到門口,雖然這麼說,但已經立刻折返。
“要送的。”竹聽眠很堅持,又招招手,說自己搬不動,指指箱子裡,示意李長青自己來擡。
牛皮紙包着一個長方體,按一下,還能壓到裡面裹着一層泡沫,包裝得很結實。
很重,李長青覺得自己的心髒也變得沉甸甸,他問:“什麼啊?”
竹聽眠突然變得很不一樣,低頭微笑。
連聲音都變得很輕很輕。
她說:“這是我無論如何都要送給你的東西,希望你能喜歡。”
竹聽眠一想到禮物的内容就差點忍不住笑,卻不知這幅樣子在李長青的眼底是另一種解釋。
李長青為她這種罕見的柔軟表情而心跳,感覺很奇怪,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沒打招呼的前提下悄悄發生。
直覺告訴他,這份禮物一定很不一樣。
李長青莫名緊張,立刻保證:“我會喜歡的。”
果然,竹聽眠就笑起來,也變得自信,“那就好!”
李長青懷抱禮物回家,路上時不時低頭看一眼。
拆開前,他先研究了一下包裝,決定盡量不損壞那層牛皮紙。
終于,禮物露出真面目。
《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還有張紙條。
【猜不出你是文科還是理科,所以竹聽眠給你買了全套。】
李長青盯着紙條看,忽而笑出聲,笑得肩膀發抖,又怕老媽聽到,所以隻好捂住嘴巴。
他拿着那張紙條後仰倒去床上,伸手彈了一下那張紙,“你真是。”
李長青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又從床上彈起來,取出日記本,扯了段紙膠帶把它貼在最新一頁,并且在下面附文一句。
[這就是竹聽眠寫的,你看她是不是真的很無聊,但也很有趣,或許以後和她能時常見面。]
入睡前,李長青給三叔發消息,詢問之前小老叔幫他打聽過的補習班,還有學籍問題。
這是起了重新念書的想法,三叔激動不已,立刻回電,但因為李長青迅速入睡沒能接到,導緻三叔誤會他是三分鐘熱度,并且翌日清早帶着三嬸沖上門來把人教育一遍。
李長青笑着聽完,表示自己一定會好好念書,最後甚至好心情地哄着三叔多吃點,就此樂呵呵地出門去。
話是這麼說。
“這臭小子全吃完了我還讓我吃呢,”李慎看着面前幾個光溜溜的碗盤,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在嚴肅教育的時候,小兔崽子手沒停過,煎餃烙餅全吃了,“不是,他這一大早上哪去?”
陳蘭靠在門邊織着頂嬰兒帽,笑呵呵地說:“幫忙去。”
劉霞面帶憂色,“不是說好了,那九家人以後不用每天上門照顧了嗎?”
作為三嬸,劉霞對李長青十分記挂,本就心疼他奔波多年,如今眼瞅着日子好過些,聽見孩子又要出門幫忙,難免心中難受。
陳蘭讓她寬心,“是小竹老闆搬到小鎮了,他去搭把手。”
“小竹老闆?”李慎有些驚訝,但立馬點頭說,“那長青是要去幫幫忙的。”
說完還覺得不夠,轉頭和媳婦商量:“咱們下午點也帶着東西過去看看。”
“成啊。”劉霞很贊同。
陳蘭笑着說:“能幫得上忙就好,就怕小竹老闆不願開口,要沒她,咱家現在還不定是什麼樣呢。”
“你啊,放寬心吧,都好起來啦。”劉霞摟了摟陳蘭,又揉揉她的肩膀。
李慎看她們妯娌抱在一起,自己也慨然,奈何無人可以擁抱,隻好裝作很忙的樣子擡起碗喝了口空氣,想起大侄子早已對桌上早點進行過風卷殘雲式的襲擊,隻好擱下碗,嘀咕句“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這兩天比較煩惱。
一是因為老屋這邊可以參與的活計太少,大家分工有序,有小竹老闆正兒八經地嚴肅表态在前,哪個師傅都不肯讓李長青再插手幫忙。至于竹聽眠那些行李,她自己整理了好幾天,事關她的私人物品,李長青更沒辦法插手。
這些都是小事兒。
比較嚴重的一個問題是:李長青至今沒有竹聽眠的聯系方式。
居然連電話都沒有。
考慮到網上那些流言,所以李長青能夠理解竹聽眠不願意用手機這個行為,但彼此沒有聯系方式終究不方便溝通。
至于李長青有什麼急需和竹聽眠通過手機溝通的東西。
他當真仔細思考過。
結論是什麼都沒有。
盡管如此,他還是想要知道竹聽眠的電話,再不濟,微信也行啊。
不太有立場問,也不知道竹聽眠是否已經重新開始使用電話。
懷着諸多疑問,李長青心事忡忡地趴在門框邊細化顔色,餘光瞥見人從院外進來,正在打電話。
還是視頻電話。
對面是個男的。
李長青持續視線追随。
“死丫頭,你怎麼不等頭七再聯系我?”那個男人說。
“你後面那個光膀子小帥哥有點性感哦。”那個男人又說。
光,光膀子……
李長青迅速檢查,确認自己就是那個“小帥哥”。
“李長青,”竹聽眠的聲音已然響起。
他望過去,觀其表情大概是想說“你能不能好好穿衣服”之類的話。
可她抿了抿嘴,最後隻說:“算了,你怎麼舒服怎麼來吧。”
李長青嘀咕:“都說過了漆掉衣服上不好洗。”
竹聽眠已經開始上樓,和那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語氣熟稔。
李長青無意豎耳朵聽,但偏偏聽清了一段對話。
“非得待那鎮子裡,别告訴我是被小帥哥勾引。”
“有他的原因,”竹聽眠說,“人沒勾引我。”
李長青忽然就聽不清其它的聲音,耳鳴起來。
她什麼意思?
第一句話什麼意思,第二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什麼原因?
沒勾\引有錯嗎?
可以勾\引嗎?
怎麼勾\引啊?
勾……
她這樣真的很影響人工作。
辛叔出聲提醒,李長青堪堪回神。
辛叔關心他是否身體不舒服,也有些困惑。
因為李長青一直在用錘子擰螺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