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也不急着催促,隻安靜地等待着溫窈平複情緒。
“林警官,方便進來說話嗎?”終于,似是下定了決心,溫窈擡頭輕聲說道。
“對不起,警官。”
“其實我在警局的時候說謊了。”
說這話的時候,溫窈表情有點難堪,扣在膝蓋的指節用力,似乎又回到了剛才的問詢室。
“為什麼這麼說?”甫一聽到這話,林靜心跳漏了一拍,繼而恢複鎮定。
“我之前說因為生病待在家裡,其實不全是,周日那天,我本來應該回學校的,但是走的時候,我碰見了。”看着那張照片,溫窈仿佛陷入回憶一般講述道,“碰見了這個男人。”
“他當時是什麼樣的,你還有印象嗎?”林靜身體微微前傾,詢問道。
“一開始沒有。”搖了搖頭,溫窈道,“我每周都差不多這個時間走,也沒注意這些,隻是那個男的身上好像不太好聞。”
【那種濕漉漉的,大力沖刷也掩蓋不掉的血腥味兒,在電梯門開的那一霎那,就将溫窈籠罩進去,仿佛挑釁一般。】
聞言,林靜也沒有太失望,應該說這種沒什麼線索的狀态才是正常的,住在高樓裡的人,很難對周圍來去的人有什麼印象,不過,林靜記錄着,又擡頭看了一眼,這似乎不能解釋溫窈剛才的反應。
果然,溫窈話音未停。
“後來我在出小區的時候,發現自己忘帶了東西,所以又走回來了,然後在一樓的電梯門口,第二次,我又看到了他。”
“這次我記住了,他穿着一身黑,還帶了一個帽子,但那個帽子看起來不像是他這個年紀帶的,他手好像受傷了,兩次,都拎着一個大塑料袋。”
【那個男人很明顯是第一次殺人,不僅穿了一身平時應該不穿的全黑,還拿自己孩子的帽子欲蓋彌彰,人總是在擋住自己視線的時候獲得安全感,但其實就像鴕鳥一樣,隻把腦袋埋起來,将龐大的現實暴露在外,可笑又荒誕,真是一點也不專業。】
林靜唰唰地記錄着,根據溫窈提供的線索,那個男人的嫌疑非常大,而他手裡的黑色塑料袋,很有可能就是裝着死者屍體的塑料袋。
“最後是第三次,我重新下樓,在電梯門開的那一刻,這次,他注意到了我。”
‘呲——’
圓珠筆在紙面劃了一個道子。
“他注意到了你?”
林靜有些緊張,溫窈這句話聽起來讓人有些瘆得慌。
“是,從進電梯到下樓,他一直在看着我,我能感覺到。”
【驚慌的鴕鳥,經不起一點刺激,隻要一點簡單的挑釁,他就恨不得立刻舉起屠刀,殺戮的成功讓人的自信如氣球膨脹,也讓他以為能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消滅眼前的威脅,但誰知道呢,誰又是獵物。】
“嗚……”溫窈顫抖着,祈求般開口,“我當時太害怕了,明明是自己胡思亂想,也不敢跟着一起出去,所以,在他走了之後,我就又摁電梯回來了。”
“沒事了,沒事了,别害怕。”林靜放下筆安慰着眼前這個多災多難的姑娘,按照溫窈所說,這恐怕不是她胡思亂想,那個人連原本的屍塊都沒處理完,是真的動了殺意想要再處理掉一個,一個也許發現了他罪行的目擊者。
***
“這麼說這個高建忠當時是想要再實施犯罪,那他怎麼消失了?”
帶着現有的線索,徐修幾人回到了警局,白闆上,幾個相關人員的照片被貼在上面,除了他們原本的周邊關系,高建忠的照片旁又突兀地沿出了一條線。
【溫窈】
“那位溫小姐怎麼說?”周柏合看向林靜,這是他們現在能抓到的最近的一條線。
“關于這一點,溫窈也并不清楚。”林靜搖了搖頭。
【1101】
“那你回來之後還發生了什麼?”
昏黃的客廳,林靜身體完全前傾,被暈染的光影擋着,她有些看不清溫窈的神情。
“沒有,我太害怕了,連看貓眼都隻敢偷偷看。”
似乎隻要她動作大一點,就會與什麼恐怖的東西對視。
“但我記得,半夜的時候,走廊有人的腳步聲,有輕有重,不一樣。”溫窈看着林靜,展露着後怕的表情,“但那時,我什麼都不敢做,就隻敢躲着,一直到天亮。”
“後來,我以為是我多心了,但因為着涼生病也沒有離開,直到今天,那個小偷來了。”
“這……線索也斷了啊。”聽完林靜的複述,周柏合愁容滿面,這監控一掉實在是太幹擾調查了,天知道他當時抻物業脖領子的心都有了,不能随意屈服邪惡啊,這監控怎麼說拆就拆了呢。
“隊長,小區出口周圍的攤販也問過了,沒有印象。”
“隊長,要不擴大問詢範圍吧。”桌邊,一個寸頭壯漢看向徐修。
“隻能這樣了,還有除了小區的監控,周圍商戶的監控也調取一下吧。”點着林靜記錄的問詢資料,徐修覺得那種在意的感覺又出現了。
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