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吸取陰氣隻會激發惡魂兇性,引來更多靈魂與你争搶身體。】
【我知道。】
【……呵,我還以為你現在應該不會有這樣的道德水準了才對。】
耳邊回蕩一聲輕笑,溫窈斜盯着桌上的鏡子,與姬爻冷淡的眼神對上。
他唇角還是相同的弧度,明明冷漠得不行,但似笑非笑的樣子卻好像還能騙騙人,如初見時那樣,姬爻眼睛中帶着熟悉的審視,他隻是在觀察,而溫窈是他的窗口,他的鏡頭。
【你覺得你很了解我嗎。】
理性的燈塔光亮微弱,瘋狂又占了上風,溫窈在心底回應時臉上卻挂出了惡劣的笑容,這還是她頭一次在姬爻面前放肆自己。
【我不用了解你,我隻要知道魂體融合的後果就行了,就像現在這樣。】
無數靈魂縫合的怪物,扭曲人性不是簡單說說的。
從前的溫窈若是能看見現在的溫窈,一定不認識她。
【後果是什麼,喪失意識嗎。】
她已經體驗過這種感覺了,拂過臉頰,溫窈漸漸清醒過來。
【是啊,在你努力掙紮仍面目全非後,一點點扭曲消散,你剛才的所作所為,隻能加快你自取滅亡的腳步。】
耳邊的呼吸平緩,姬爻聆聽着,他的話并沒有給溫窈帶來什麼預想中的波動,她的心緒還是如平常那樣,一潭死水。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所以姬先生,你說這些話,是在關心我嗎,你的宿體。】
【如果你願意這麼理解當然也可以,當然,這隻是我個人對同位體的一些好奇。】
姬爻還是像他們初次交談時那樣不加遮掩,似乎無論他說什麼都在掌控中一般。
【我理解,因為,這種好奇心我也有。】
說完,溫窈将立在眼前的鏡子扣下,不再去看那張與她相似的讨人厭的臉。
宿舍裡靜悄悄的,因為陰氣被抽離,床上的幾人都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但生命危險已經消除。
沒做多餘的事,溫窈也轉身上床。
太累了,溫窈現在還覺得四肢麻麻的,很明顯,第一次主動吸取陰氣帶來的影響并沒有溫窈表現出得那樣雲淡風輕。
等到了半夜,那種空間扭曲的感覺再度出現,陰冷潮濕的氣息蔓延,一抹飄紅的衣擺擦過溫窈指尖,涼得刺骨。
女人的身影似乎比昨日又穩定了些,連陰氣也強了許多。
沒有像昨天那樣假寐,溫窈陰沉地睜着雙眼,反而撐着手臂坐了起來。
她身體前傾,靠近這個暗紅的陰影,右臂朝前伸出,探向女人的臉。
【你要做什麼?】
在荒蕪中假寐,姬爻睜開眼睛,聽着耳邊咚咚咚的略顯急促卻十分微小的鼓動聲。
【我想要看看你們世界的所謂厲鬼究竟是什麼樣的,等她真的完全融合,我就沒這樣的機會了。】
冷靜下來後,溫窈說的是真心話,雖然已經吞吃了不知多少魂體,但除了何志鳴與孫逸思身體裡的那兩個惡魂,這還是她第一次仔細觀察靈魂,雖然這個樣本現在還稍顯呆闆,但對溫窈來說已經足夠栩栩如生。
擡手拂上女人的手掌,漆黑尖銳的指甲一看便是攻擊人的利器,溫窈隻是輕輕一碰,就在指尖留下了一道紅痕。
如水草般飄舞的長發無人操控便自發糾纏攀爬,順着溫窈的手掌纏繞勒緊,将她的小臂勒成幾段。
忍着疼痛,溫窈突然攥住那縷頭發收緊手掌,然後用盡力氣将其扯斷。
紅衣女人的長發如溫窈預想中的堅韌,在她的拉拽中變得像鋼絲一般。
那發絲好像要勒進肉裡,溫窈暗自調整了呼吸,像下午那樣開始調動身體的全部感官,黑霧再次彌漫,溫窈與它拉扯,如某種軟體動物般開始吞吃,手臂纏繞的發絲突然失了力道,被溫窈用力從女人頭皮上撕扯下來。
低頭看着手心幹燥的發絲,直到它逐漸燃盡泯滅成灰,溫窈才輕輕轉動了一下手腕。
【你很高興。】
耳邊響起風吹鈴铛的叮鈴脆響,姬爻聽着她第一次出現的微弱喜悅,推測着溫窈在想些什麼。
【因為我會得多一點,擔心少一點。】
【這無異于飲鸩止渴。】
姬爻聽懂了,溫窈無法控制地吞噬着魂體,讓她也掌握了應付陰氣與攻擊的手段,但這樣的手段付出的代價遠比收獲的多得多。
【那又怎樣呢,我甘之如饴。】
她不想再被動地接受什麼,明知道終點就是死亡,她也要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