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調查員小姐,現在你還覺得我殺他是件壞事嗎?”
“這是因果啊,你們這種人不是一直最講究這些了麼。”
“傲慢的,自诩秩序維護者的調查官大人。”
仿佛剛才悲泣剖開胸腔,展露疤痕的不是林緻本人一樣,此時,她一手抱臂,一手輕輕撫摸長發,漆黑的發絲在指尖纏繞,嘴角笑容嘲諷,目光再度陰冷地盯着溫窈。
“聽起來,他确實很壞啊,那麼壞的人,死後也一定很厲害吧,可在這之前,其他調查員怎麼沒能查出他來呢?”
“嘁——”林緻嘴中發出輕蔑的嘲笑,豁開的笑容拉扯到最大,露出森白的利齒,“因為我殺了他啊。”
“從身體到靈魂。”
“我殺了他,兩次。”
不知何時開始,那股潮濕的陰冷重新彌漫在整個空間,無機質的純黑瞳孔鎖定在溫窈身上,僵持,氣氛忽然被林緻營造得空前緊張起來。
“呵……”在這種一觸即發的瞬間,溫窈竟突然哼笑出聲,“你很緊張嗎,這位女詭小姐。”
“調查局也不是什麼事都要管的啊,你在學校隐藏了那麼久,應該也知道調查局的行事準則吧。”
被溫窈突如其來的笑聲擊破了肅殺,林緻指尖的發絲被扯斷了一根,就好像企圖粘黏在蛛網上的獵物突然逃走,林緻再度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眼前這名古怪的調查員。
奇怪的既視感,神秘莫測的實力,言語捉摸不透,這一件件,都是林緻最讨厭的。
态度又一次軟了下來,仿佛剛才那暗潮湧動的氛圍都是錯覺,林緻呲出的牙齒收回,笑容溫柔起來,繼續與溫窈虛與委蛇,“當然了,不幹涉他人因果,不擾亂陽界秩序,調查局和道門各位鐵一般的紀律,我一刻都不敢忘記。。”
“所以,你有做到嗎?”在與林緻的交談中,溫窈不斷描繪着這個名為調查局的組織的模樣,通過林緻,她已經逐漸補完姬爻未曾與她言說的那個世界的隐藏部分。
“你怎麼不說話了?”性格早已變得惡劣,眼下對林緻利用幹淨,溫窈就立刻展露出反複無常的性情,原本還循循善誘的語氣瞬間變得冷漠起來。
“你想要我說什麼,你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答案,調查官,非要殺我不可嗎……”林緻原本一直貼在臉頰的手掌緩緩垂落,周身的氣質變得不一樣起來。
“我不是說了嗎,調查局也不是什麼都要管。”
溫窈根本不用多加過問,就能對那個世界的情況有所預料,而眼前的女詭更是驗證了猜測。
一個滿是惡魂的世界能有多安穩,如果那個調查局真如這個紅衣女詭口中那般匡扶正義,鏟除罪惡,那他們一定疲于奔波,終日被源源不斷的案件所困擾,而在這樣的情況下,這隻女詭對調查員如此警惕又十分了解,顯然,她與不止一名調查員打過交道,一個看起來十分委屈,隻是為了複仇了結因果的女詭竟然吸引了那麼多調查員來這裡,那還能是因為什麼呢?
危險又狡猾,從一開始,溫窈就不相信她說得那些關于卑微愛戀的話。
“這位女詭小姐,不如好好說一說你為什麼要撒謊呢?真實真的如你所說嗎?”
一邊将這句冷淡的問詢說出口,溫窈一邊将手緩緩擡起,靈魂深處,那呼嘯着的衆多魂體朝上方竄動,卻又被荒蕪中越來越多的黑霧纏繞得愈發緊實,直到那些殘破的,脆弱的被一點點蠶食。
不再被動,溫窈開始學會主動吞噬,她選擇接受瘋狂。
那黑霧在周圍盤旋,其中一部分看起來蠢蠢欲動,姬爻視線傾斜,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瞬間,某些過于靠近的部分如灰燼消散,在他身邊,形成了一個絕對幹淨的真空地帶,仿佛靈魂深處的風暴與他無關。
敏銳地察覺到那微弱的變化,溫窈輕抿唇角,目光陰沉地盯着上方的陰影。
林緻也打量着下方這個氣質突變的調查官。
“呵,所以我說我讨厭聰明人啊。”
活動着手腕,漆黑的指甲劃出破空聲,林緻卸下了僞裝,饒有興趣地探尋着,“你為什麼偏要戳破呢,調查官,如果你不說出來,對大家都好呢。”
“這麼說你是承認了。”
“嗯嗯,我承認了。”林緻調笑着,“調查官,我很坦誠的,呵呵,說起來我倒是有點好奇了,你是怎麼發現的呢,明明以前,那些人都不會發現的。”
“這種事情,要你乖乖去死才能告訴你。”如墨的紋路沿着溫窈的手臂交錯,湧動着瘋狂的黑霧一點一點自溫窈背後的衣衫鼓動而出。
“這種事情,隻要我抓住你一樣能知道得一清二楚,再者說,殺掉你也可以,我不挑的,畢竟我的好奇心也很有限。”
嗞——
仿佛指甲刮擦黑闆的尖銳聲音,林緻揚起手臂,身形鬼魅地朝着溫窈撲來。
***
“你是說,林緻很有可能不是那個男的殺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