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三人出了圖書館,在空曠的校園狂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融合導緻的規則破碎,集體意識受到影響,明明應該有人穿梭打鬧、搞行為藝術的操場,廣場,樹林,居然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那種默契,那種感覺,就好像學校裡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在月亮高懸時回到巢穴,用閉眼不看,充耳不聞來隔絕所有屏障外的影響。
“那張照片,那麼親密的照片,除了林緻,大概隻有那個老師手上才有,而學生檔案這種東西,在廢棄前也不是随便什麼人就能接觸到的,林緻自己死掉,除了那個老師,就不會有人放在那裡了。”
“這也不能證明什麼呀。”項軒的理由也很充分,“人死後才突然後悔,想起人家的好,假裝自己很深情,感動自我,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
項軒覺得越是虛僞的人越會這樣粉飾表面,欺騙自己,而那個老師一看就很虛僞,說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從剛才開始就覺得這個男人很眼熟,那種感覺就好像不是第一次看見一樣。
時瑜倒是認可那個男人的虛僞,但同樣若真的親手殺了人,這種虛僞的人必定無比心虛,即使假裝,也未必會将一張完全私密的照片放在檔案裡,這樣既不安全,也無人欣賞作秀。
“怨氣化身的魂體在複仇後要麼停手,要麼會在短時間内失控,殘害旁人,所以在我們家鄉,怨鬼往往是被重點盯防,率先被解決的。”
隻是這麼多年,林原大學一直沒有投入過大的調查局資源,就能證明林緻不是那種瘋狂到失去控制的怨鬼。
“所以,你們覺得她又是憑什麼達成目的的呢。”
***
嘭——
尖銳的指甲眼看就要戳進溫窈的雙眼,千鈞一發之際,溫窈雙膝一曲,蹲下身體,随後就地向前翻滾。
門闆立刻出現四道清晰可見的抓痕,林緻迅速回身,“你想跑哪兒去。”
“你放心,我沒想走。”溫窈朝林緻燦然一笑,如觸手般從腰肢蔓延的黑霧倏地纏上林緻的雙臂,胸膛,腰身,雙腿。
刺啦刺啦——
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宛若硫酸腐蝕皮膚,明明已是飄忽不定的靈魂,林緻卻還是切實地感覺到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啊啊啊——”
尖銳嘶吼,林緻亂舞的長發化作無數長蛇,又似柔軟卻堅韌的蛛絲沿着黑霧遊走,将溫窈裹襲其中,形成一個漆黑湧動的蠶繭。
“去死吧!”林緻心中的怒氣積攢到了極點,溫窈施展的手段超出了她以往的認知,那種被啃食的觸覺讓她無比真實的感受到消亡,修養多年的理智失去控制,她總算明白之前那莫名的虛弱是為何而來。
調查局那幫走狗,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被無數飛舞的長發死死纏住,溫窈感覺到脖頸那細絲觸覺冰冷,逐步收緊。
呼吸變得稀薄,越發濃重的黑霧掩蓋了溫窈的面目,靈魂深處,狂亂變得越發強盛,黑霧的攻擊更加肆無忌憚起來,以往無時無刻不在觊觎溫窈身體主導權的惡魂開始逃竄,卻無望的被卷進那已成漩渦的黑霧。
随着瘋狂的吞噬,溫窈的理智逐漸崩解,洶湧的情緒占據她的思緒。
癫狂,瘋狂的大笑在姬爻耳邊回蕩,嘶啞又尖銳,悲泣又狂亂。
【溫窈】
透過溫窈溢出鮮血的雙眼,他眼睜睜地看着一人一鬼在這不算寬敞的房間爆發出攪動現實的陰氣。
【哈哈哈哈——,她确實挺厲害的啊。】
冷冽的聲音像注入溫窈腦海的一顆薄荷糖,溫窈隻覺得腦海充斥着喜悅,興奮,憤怒,痛苦。
種種情緒讓她非人的大笑起來,眼角流出的血淚帶着鐵鏽味,刺激着在場的兩個靈魂。
看着那團被不斷收緊卻遲遲無法消失的發絲蠶繭,林緻之前僞裝的憂慮開始變得真實起來。
這人……
她開始想要離開,這令她不安的環境。
“别走啊——”
掐着自己的喉嚨狠狠扯掉那纏繞的長發,哪怕脖頸被劃出斑駁的傷口也絲毫不在意。
指甲同樣變得黑漆尖銳,明明是人卻變得更像鬼,伴随着無數哀嚎,黑霧破開蠶繭,溫窈扯着林緻的長發,将人扯到面前,死死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