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宋銳憋屈了,他心裡就快活。
一個高考後約不到女朋友出去玩的男生,轉頭就跟其他女生畢業旅行的人,能是什麼好東西。
周啟蟄又問:“叫什麼名字?”
“盧卡。”陳蔓枝眼睛一亮,“哥哥想叫它笨馬,但我那時候喜歡莫德裡奇,就叫它盧卡了。”
“你和你哥是皇馬球迷?”
“不是。”陳蔓枝難為情說道,“我喜歡好多球員的,踢得好的,還有長得帥的……”
周啟蟄揶揄道:“那你還挺花心。”
陳蔓枝想為自己狡辯幾句,看見早餐店的人越來越多,她突然發現自已經很久沒有和誰,在稀松日常的角落裡坐下來,聊着無關痛癢的小事,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個人是以為不會有交集,偏偏有了交集的人。
在短暫的恍惚中,陳蔓枝反省自己,是不是受先入為主,和過去那些關于周啟蟄的流言影響,她好像一直在暗示自己,和周啟蟄是不會成為朋友的。
陳蔓枝回過神,撞上周啟蟄饒有興味的目光,霎時有幾分無所适從,忘了剛剛說到哪,思維跳脫:“總之,如果那天台裡沒給我安排,我就聯系你,我還沒去過你店裡呢。”
“嗯,不少杯賽要開始了,我前不久弄了一個巨幕區,很多人一起觀賽,會很熱鬧。”
話是這麼說,周啟蟄并不喜歡熱鬧。
他喜歡的,他不敢說,也未到時機。
藏一隻兔子挂件容易,摸兔子的耳朵就有點棘手,更别說一口一口吃掉它。
實習期間,學習和考核很多,時不時的足球專業知識考核,模拟解說測試等,根據提供的比賽錄像片段,同期的實習生進行個人解說,包括搭檔測試,再由老師們評價打分。
一開始,找不到自己的個人風格也沒有關系,最重要的是不要出錯。
陳蔓枝很感謝江廷老師,給了她許多指導,也指出她的不足:“你要多點激情,不管是進球,還是手術刀般的直塞球,在各種時刻,解說員一定要把情緒傳遞給屏幕前的球迷。”
江老師還告訴她:“我見過不少女解說員,一段時間換了工作,不管是日夜時差颠倒,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想走下去肯定不容易。不過,我也覺得,未來幾年,該有優秀的女解說登上最高的舞台了,不能總是那幾位叔叔爺爺,對不對?”
“慢慢來!實習期間你也不要有負擔,我可沒要你給我争光拿個第一名,但一定要盡力留下來!”
江老師越這麼說,陳蔓枝越深感責任重大。
人在社會上,遇到好的老師,真的不容易。
回到租房,陳蔓枝翻出過往許多經典比賽,觀摩解說案例,寫解說詞,再自己練習,錄下來,看看有什麼不足。
陳蔓枝不僅想留下來,她還想拿最高分。
不過,越是忙,生活中雜事就越是多。宋銳給她打過好幾次電話,她沒接到,就在微信裡發消息給她,問她住在哪,工作忙不忙,有沒有好好吃飯,要她别嫌他煩,别拉黑他。
陳蔓枝還不會拉黑一個救過命的人。
隻是她也不清楚要怎麼處理這段關系,索性擱在那不去管,也實在沒心思,抽不出空去管,便隻回複:“過段時間再說。”
其實沒什麼好說,陳蔓枝已經摸不到喜歡是一種什麼感覺,高中時她理解為感恩、依賴、信任,現在對于宋銳,隻有那點感恩。
她甚至也會想,這三種情感加起來就是喜歡嗎?
那麼可以喜歡的人大概也不會少。
至少進球過人還能帶來點心跳加速。
但宋銳就是宋銳,陳蔓枝對他談不上一點點恨。
處理完宋銳的消息,陳蔓枝又給哥哥打去一萬塊錢:
【我隻有這麼多,你就是逼我,我也實在拿不出來了。】
過段時間,她連住哪都成問題。
實習期工資沒有多少,這裡的房租到期後,她還得找個更便宜的地方。
【那你還有錢吃飯嗎?】
陳蔓枝看着聊天框裡的對話,壓抑着的委屈一股腦湧上頭,每次她給了錢,哥哥才會關心她這麼一句。
【我說沒有,你會不要嗎?】
回應她的是沉默。
幾分鐘後,陳蔓枝又說:
【不會餓死,你放心吧。】
小時候哥哥不是這樣的,哥哥也是被逼成這樣。
陳蔓枝知道,很多事情沒有辦法。
聊天框裡,哥哥的回複跳出來:
【要看看盧卡嗎,它很想你,我把它放自己身邊,不會有人欺負它的。】
陳蔓枝眼淚落下來,抽抽噎噎的,趴在枕頭裡哭。
哭到眼睛疼,陳蔓枝從床上坐起來,拿着手機,下定決心,重重地敲着字:
【陳潛,你不要賭。】
【我隻有你了。】
不像小時候,陳蔓枝已經很久沒有對哥哥太直白過,哥哥沒有回複。
陳蔓枝盯着手機有些失神。
一條嶄新的消息忽然跳出來:
【在哪?】
周啟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