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桐并不指望一個醉鬼能說清楚話來,轉身去浴室打濕毛巾。
趙梧樹的目光追着葉桐清瘦的背影。
拿來溫熱的毛巾,敷在趙梧樹的額頭上,葉桐又遞了一杯檸檬水給他。
趙梧樹迅速咕噜兩口水,長臂一伸,攬住葉桐的腰,實在太細了。歐洲不缺肉蛋奶制品,葉桐也喜歡吃蔬菜和蛋白質,隻能是學業和生活太辛苦,以至于從17歲少年成長為青年體重竟然不增反減。
葉桐被迫坐在沙發邊緣,往裡坐會擠着他,往外又被趙梧樹手臂纏繞着。
趙梧樹忽然沒頭沒尾,問,“我要是和你堂哥相處的不太好,你先關心誰?”
葉桐攥緊了手裡逐漸冷卻的毛巾,問,
“你真遇見他了。”
“唔。”
醉鬼哼唧了兩聲,不說話了。
趙梧樹的體溫總是很高,他攀附在葉桐耳邊,
“我坦白,其實我早就回國了,是求塵塵和千裡把你騙回來。”
他的未盡之言是,我很想你。
葉桐,“。”
他以為趙梧樹要坦白多麼驚人的事,原來是這個人盡皆知的秘密。
從在山谷,被趙大樹捉住那一刻,葉桐就七分懷疑了。趙梧樹未免也太了解他行蹤,百川這麼大,偏偏在一個偏遠山莊遇見了,千裡和塵塵中至少有一人在透露他行蹤。
葉桐的手在趙梧樹眉心輕撫,熨平他蹙起的眉頭。趙梧樹眉毛生的很英氣,小時候就是酷哥一個了。
“晚安。”
葉桐用小被子蓋住趙梧樹的肚子,等他呼吸平穩了,才走回卧室。
——
葉桐的清閑沒有兩天,趙母便發來了消息。
趙母說朋友送來一隻羊,放家裡沒人吃,叫他回去。
葉桐看到消息,先答應下來。
趙梧樹消息緊随其後
趙梧樹:媽叫你回去了沒?
葉桐:才發的消息,我答應了。
趙梧樹:她也叫我回去。
葉桐心裡直覺,趙梧樹和他是有默契的,能明白他需要表演一二。但出于謹慎,還是多嘴補充道,
“知道怎麼表現吧?”
趙梧樹:知道,待你如待親爹
葉桐:“。”
那很不孝了。
——
趙家。
趙母坐在餐桌變,吩咐道,
“把家裡能搬起來砸人的,易碎的,陶瓷那些東西,都放到地下室去。還有,把中藥煮了。”
“夫人,這個大花瓶也要搬嗎?”
花瓶有一米高了,能搬起來砸人,得力拔山兮氣蓋世。
趙母沉吟,“你覺得梧樹能踢碎嗎?”
阿姨沉默了,還是叫來管家,兩人合力把花瓶搬下地下室。
先來的是葉桐,趙家衆阿姨都松了一口氣。
葉桐坐在客廳,陪趙母一起看電視聊天。
沒一會兒,葉桐嗅到一股難以掩蓋的中藥味,熟悉的苦澀味有如實質,在空氣裡綿綿流動。
葉桐問,“媽媽最近還在喝中藥嗎?”
“不是我喝——”
葉桐心裡暗道不妙,果然,下一刻,趙母道,
“你哥待會兒要回來,你們兩喝。”
他悄悄給趙梧樹發消息,
‘要不你把千裡和塵塵一起叫來吧,媽煮了中藥。’
告訴趙母喝了中藥也是調理不好的。
趙梧樹過了一會兒才回複,
‘……等我來喝。’
葉桐放下手機,心裡妥帖,趙大樹最有安全感的一次。
半小時後,管家通報,少爺的車開進來了。
屋内的氣氛頓時詭異緊張。
葉桐微微怔住,怎麼感覺喪屍入侵了。
上次趙梧樹忽然闖入,趙家衆人并沒有準備,但這次顯然不同,可以說是全副武裝。
葉桐早知道,趙梧樹和趙父感情幾乎決裂,但看這情況,大樹與趙父并不局限于吵架,而是在家中發生了影響惡劣的暴力事件,還不止一次。
葉桐裝作面色不虞,沉默的擺着臉色。
趙梧樹被引進門,看見葉桐,呵笑了聲,冷淡得凍死人,
“我來的不巧了。”
葉桐轉頭,壓根不理睬他。
直到趙梧樹坐在沙發另一邊,葉桐看見他穿着,嘴巴一抽。
趙包工頭剛從工地回來,褲腳灰撲撲的,頭發看起來也不是很清爽。
走進趙家,不像回家,像讨債的。
趙母從廚房出來,看見梧樹,眼角也一顫,
“這頭發,這衣服,上樓把衣服換了。”
趙梧樹動動鼻子,
“先把中藥喝了吧,免得待會兒再換。”
趙母一喜,差人端出一海鍋。
葉桐,“……”
趙梧樹眉心一跳,“我跳進去遊泳?”
這口鍋屬于違章建築吧。
“給你和桐桐喝的。”
趙母拉着葉桐走到桌前,
“喝不完,我讓人裝袋密封,拿回去放進冰箱,可以袋煮。”
兩人苦着臉,隔着桌上最遠的距離,各喝完一碗。
趙梧樹放下碗,蹙眉道,
“我上樓漱口。”
葉桐忍了一會兒,也站起身,
“媽,我也上去漱口。”
味道太沖了,葉桐快步走到自己房間。
他環顧四周,房間内格局沒有什麼變化,他沒來得及收拾東西都存在這裡。
葉桐扯起自己領口,皺着眉嗅了一口。味道還是太重了,浴室雖然常年沒人用,但一直有人收拾,牆上挂着幹淨的長款浴衣。
葉桐今天穿的圓領T恤,收緊的領口是他脫衣服得耗費一番功夫。
他把衣角拽過腦袋,遮住視線時,一聲戲谑的聲音輕笑,
“這位史前短手小龍在做什麼?”
樓下的阿姨和管家還在憂心忡忡,怕他們在家裡吵起來。
可距離他們50米不到,趙梧樹已經翻過相鄰的陽台,放松地靠在牆邊,隔着樓下至親,調戲自己名義上的弟弟。
葉桐憋得甕聲甕氣,手肘掙紮兩下,他裡面什麼都沒穿。身體也瘦弱,不似趙梧樹長着一身健康完美的肌肉。
趙梧樹見葉桐自己險些撞到尖銳的裝飾燈,一驚,三步作兩步走上前,幫葉桐的衣服扯下來。
“你轉過去。”
葉桐說。
趙梧樹被小葉一說,下意識低頭,被白淨漂亮的青年肌體糊了一臉。
他倏忽轉過身,背對着葉桐,背影狼狽。
“我先走了。”
他腳蹬陽台,直接跳到隔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