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梧樹走進去,掀開腦袋處的被子,露出一張快冒煙的绯紅臉蛋來。
生病了顯得豔麗的漂亮臉蛋更有沖擊力了,趙梧樹毫無防備被美色襲擊,伸出去探溫度的手顫抖了一下。
很燙,額頭和臉蛋都很燙。
被子和枕頭都有些黏濕了,全是被葉桐高溫的呼氣悶出來的水汽。
趙梧樹手在外淋了一點雨,葉桐緊緊閉着眼,被他手指一冰,哆嗦了一下,就要往被子更深處躲。
“是我,生病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趙梧樹捏捏他耳垂,就要起身。
“我下去買藥。”
可趙梧樹的袖口卻被拉住,他低頭一看,葉桐輕輕扯着他袖口。
葉桐眉頭緊緊皺着,閉着眼,嘴巴抿緊了,像在做噩夢。
趙梧樹俯身,給葉桐掖被子,如小時候那樣把生病的小葉桐裹緊了,隻露出一個腦袋,像露餡的小粽子一樣。
趙梧樹半跪在床邊,大手拍拍他,讓葉桐知道自己就在身邊。
“吃藥沒有?”
葉桐皺眉搖頭。
趙梧樹說,“那我要下去買藥,家裡沒有感冒藥,隔壁也沒有。”
葉桐掙開粽子似的被子,半撐起來,睜開眼,眼鏡都被燒得淚漣漣了,眼角還帶紅血絲。
葉桐伸手指了指床對面的小桌,上面擺着幾盒德文瓶子。
趙梧樹起身,拿到手裡。葉桐擡手,拿了其中一點,費勁掰開塑封。
趙梧樹說,“我去倒水——”
下一刻,不等他行動,葉桐生吞了整顆藥片。
這下趙梧樹愣住了,葉桐是吃藥困難戶,以前連喝中藥都是要哄着的。
小葉桐不喜歡喝,卻不會鬧,因為是趙母費力準備的,他隻是皺着眉喝了,然後跳下闆凳,坐到客廳看電視,企圖以精神甜蜜麻痹味覺的苦感,趙母還誇葉桐很乖。
趙梧樹皺着眉喝了一碗,也走到客廳,挨着葉桐坐下。
他卻發現本來就話少的小葉桐喝完中藥話都不說了,嘴巴抿緊緊的,一動不動盯着電視看。
他便跑去冰箱悄悄偷來小蛋糕。
因為媽媽覺得小蛋糕破壞了中藥效果,喝完不讓他們吃。
趙梧樹偷來後,就趁其不備,勺子挖出一勺全是蛋糕,塞進葉桐癟起的嘴巴。
葉桐嘴巴周添了一圈奶油。
小葉桐嘴裡的苦味被沖散了,眼睛仿佛驟然綻放了光亮,小老鼠一樣看着趙梧樹和他手裡的蛋糕。
趙梧樹朝他比了一個噓。葉桐重重快速地點了點頭。
可下一刻,葉桐瞪大眼睛,是媽媽在叫他們。
她拿來了椰子糖,說他們分别可以吃一顆。趙母正往客廳走,葉桐和趙梧樹背對着她。
兩小隻瞳孔地震,葉桐伸舌頭舔掉嘴邊的奶油,圓圓的眼珠瞪得老大了,塞滿了心虛。
可他動作慌亂,臉頰邊還有一點奶油,趙梧樹快速伸手要給他擦掉,發現擦後臉上奶油更多了,因為他心虛,手一慌也沾奶油了。
趙梧樹一驚,趙母快走過來了。
他慌張地靠近葉桐,把葉桐臉上的奶油親掉,吃進嘴裡了。
吃西藥就更是困難,以前葉桐吃半顆要喝掉半瓶水,兩分鐘後還把藥帶着水全給吐出來。
可現在的葉桐,卻能直接幹噎一整顆藥片了。
葉桐皺了皺眉,也嫌藥苦。
他又慢慢縮回被子裡,手卻想拉着趙梧樹一起進被窩。
趙梧樹卻隻把手臂随他進被子,他半跪床邊,看着葉桐輕微顫抖的睫毛。
到并非因為他多紳士且有良知,而是身上的風衣還涼着,衣角滴水,上床隻會凍着葉桐。
甚至有可能被一腳踹下床。
趙梧樹的手被葉桐放在鎖骨出,臉蛋還要一貼一貼靠上來,被凍到了躲開,又周而複始貼上來,孜孜不倦。
趙梧樹心跳砰砰,脈搏怕是也要加速了,他蜷了蜷手指,
“睡醒想吃什麼?”
葉桐愣了愣,滾燙的手指在趙梧樹大掌勾勒寫字,癢癢的。
‘蛋、、糕—’
趙梧樹笑了,長大也還是喜歡吃蛋糕,去咖啡館也要點甜的喝。
可下一刻,他才倏忽意識到,好像回來後,就沒聽葉桐張嘴說過話。
“嗓子痛嗎?桐桐?”
趙梧樹手碰他臉,
“痛的不能說話了?”
葉桐忽然睜開眼,直愣愣盯着趙梧樹。
“—我——”
葉桐下意識攥緊趙梧樹的手,葉桐的手溫度很燙人,
“我又做夢了?……大樹?”
“不是做夢。”
趙梧樹擡頭貼近他,額頭貼額頭,冷氣裹挾,大手反握住葉桐,把他手包裹。
“大樹在這裡。”
趙梧樹聲音中帶着安撫,大手逐漸被葉桐捂熱了,充滿了安全感,葉桐沉沉的睡去。
窗外的雨下了一天一夜,葉桐悶出一身汗後,終于降溫恢複正常了。
葉桐聞到了皮蛋瘦肉粥的香味,他是被香味引誘起床的。
他的卧室門被大打開着,能清晰聽見來自廚房切菜,火舌煨着鍋爐的聲音。
天空朗朗,隻飄着幾片翻不起風浪的雲。
葉桐穿着拖鞋,走出去,就看見趙梧樹腰上系着圍裙,就坐在餐桌邊,手邊擱置着一個大碗,旁邊有一袋面粉。
趙梧樹聽到身後動靜,驟然回頭,看見手扒在牆邊的葉桐。
“起來了?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趙梧樹擱下手機,走到葉桐面前,伸手探他額頭溫度。
葉桐有點心虛,他感冒是自己作的。
似乎發燒時空調溫度都調的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