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生了一場小病。”
趙梧樹膝蓋一直跪着,被冷冰冰的大理石磕得有點痛了,但他不敢冒言。
趙梧樹顯然察覺到自己走在葉桐憤怒和心疼的鋼絲邊緣,心疼占據了絕大部分。
他大可以把自己說得更慘一點,這樣葉桐可能會憐惜他。
但趙梧樹沒有賣可憐,他希望葉桐過的開心些。
靠着對方擔心焦慮換來的和好,不是一個愛人該做的。
“但我後來恢複的特别好,複查的時候醫生都說我是全院最自覺的患者,壯的和一頭牛一樣。”
趙梧樹把腦袋汪葉桐的手裡拱了拱,真像一隻黑色德牧撒嬌。
葉桐向下睨了一眼。
高高在上的視角能一眼看出他寬肩窄腰,POLO衫的袖口解開兩顆,衣服包裹裡的蜜色肌肉若隐若現。
葉桐瞪趙梧樹一眼。
趙梧樹讪讪,靠男兒美色轉移注意力失敗了,還被葉桐敏銳地洞察。
“你知道我為什麼提起這件事嗎?”
葉桐挑他下巴,趙梧樹搖了搖頭,沒說話。
他心裡也微微疑惑,明明他一康複就把監控删掉了,私人醫院較好運作,趙梧樹花了筆錢就堵住悠悠衆口。
難道是同塵?同塵最了解情況,但同塵一般憋得住秘密。
他也懷疑是不是路千裡和文赫喝得酩酊,把秘密全抖落出去了。
趙梧樹甚至想到了自己爹媽,按說他爹媽沒有動機告訴葉桐這件事。但萬一他媽一激動,想要和葉桐扯一扯貢獻和犧牲呢?
不是沒有可能。
他媽特别愛道德綁架别人,幸虧趙梧樹道德觀搖搖欲墜。
“是銀行卡。我去給你買禮物,偶然想到了那張卡,查了賬單。”
葉桐捏住趙梧樹的下巴,輕輕摩挲了下,神情不明。
“彙款很有規律,偏偏今年冬春時間錯亂了。”
如果不是他偶然查到卡,今天趙梧樹又心慌自己暴露了,他能被蒙在鼓裡一輩子。
趙梧樹一捏拳頭,果然是細節決定成敗麼。
葉桐察覺到他眼底那一閃而過的懊惱,氣極反笑。
嫌疑人不僅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猶嫌自己的作案不夠完美。
“沒有什麼想說的?”
葉桐問。
“嘶——還真有,”
趙梧樹神色認真,
“膝蓋麻了,能不能換一隻腿跪?”
他在自己公司屈膝危謹,趙梧樹沒覺得有什麼不合适,愛伴侶又不丢人。
“坐起來。”
葉桐眉心一跳,拍了拍沙發。
趙梧樹換了條腿跪,很端正。
“沒事兒,男兒膝下有膝蓋。”
葉桐也不勸他了,向他攤手。
“生病的監控還有嗎?拷我一份。”
趙梧樹,“……”
知葉莫若樹,他能把公司開這麼紅火是有道理的,太有前瞻風險意識了。
要是遇到好時候,做風控應該也能小掙一筆。
“隻保存30天,已經過期了。”
常規保存期限是30天,但他作為重大疾病,按理說應該雲儲存+硬盤雙備份存3年,趙梧樹給删得一幀不留。
葉桐眼底閃過一絲落寞,趙梧樹緩慢地摸了摸葉桐的手背,又擡起另一隻手,撫平他眉心褶皺。
“什麼意思,就這麼想看我可憐兮兮的樣子?”
葉桐嗯一聲,趙梧樹挑眉,嘿——
葉桐搖搖頭,輕輕掰開他手,
“不是。”
趙梧樹兩次重大進醫院,他都沒有陪在身邊。
葉桐為自己的不稱職感到愧疚。
趙梧樹趁機吻了吻他的掌心,葉桐被他這動作驚了一下,手想要縮回去又被趙梧樹拉住。
“我那時候怪醜的,看現在這個。”
趙梧樹把葉桐的指尖拉到自己的眉骨眉心,他眉眼長得好看,眉骨微凸如斧鑿山脊,眉形利落而尾端收窄,如同工筆勾勒出來的墨線。
趙梧樹二十多了,才懂得美色侍人是一件多長久有效的事情。
葉桐總吃這一套。
趙梧樹看他情緒穩定了些,趁機坐上沙發,半攬葉桐肩膀。
據趙梧樹觀察,路千裡惹了同塵生氣,就是如此順竿爬,認錯态度良好,手上動作不斷。
至于如何對戀人好,這是本能勿需學習,他從小就修得高分。
葉桐拍開他亂捏的手,眉心微蹙。
“一會兒我陪你去醫院複查一遍,做套全面的檢查,不然我始終不放心。”
趙梧樹張了張嘴,沒敢妄議。
葉桐蓋棺定論的事情,趙梧樹有意見也隻許保留。
趙梧樹能答應,還是因為他康複得的确很好,從醫院出來兩個月後生龍活虎的狀态,醫生看了也咂舌。
他嗯了一聲,手背一熱,低頭看見葉桐握着他掌心。
“你要不去洗個澡吧,可能會感冒。”
趙梧樹來得急,地下車庫都沒進,直接叫司機開到大樓附近,他是跑來的。
葉桐摩擦他粗粝的手指,私心覺得溫度比平時更低些。
“我沒事兒,倒是你來的時候淋雨了嗎?”
趙梧樹手上有老繭,被葉桐細嫩的手觸碰,縮了縮手指。
是他錯覺嗎,趙梧樹微不可查地掃視一眼。
葉桐終于被喂的長肉了?連手指看起來都圓潤了點兒,指節白嫩,甲床呈現淡粉色,飽滿光滑、邊界清晰。
他的廚藝竟有如此立竿見影的效果。
葉桐搖頭,他來路烏雲跟在後面追,險些淋雨。
秘書戰戰兢兢在外等候,公司裡八卦的人都被他打發走了。
終于等到老闆門打開,他扶着眼鏡眯眼一望。
老闆臉上沒有巴掌印,葉先生臉頰未發現淚痕,男秘呼出一口重壓下的濁氣,才快步走過去。
“趙總,我已經和客戶解釋過了,暴雨導緻飛機延遲。”
趙梧樹點了點頭。
“你開車,去西區醫院。”
“好的。”
男秘點頭如搗蒜,走在他們後面,一邊拿出手機,
“需要挂什麼科呢?”
“呼吸内科,脊柱外科,骨科,神經外科。”
葉桐一段貫口。
男秘挂号的手一顫,可汗大點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