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載容把行囊抱在懷裡,用一隻手艱難地打開它,眼見着裡面糊滿蠟油的金蟾依舊還在時,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
沒少……沒少就好。
隻是金蟾三魂珠一路上被他糊出來的大坨蠟油已經被蹭掉不少,如今薄得隻剩下一指深。
而旁邊的紅燭已經徹底被水浸濕,表面上出現細小的水珠,開始軟化變形,不知道還能不能再點燃。
姜載容看着那薄得讓他沒安全感的蠟油層,眉心不住皺起。
他一點也不想雲壟月再出來煩他,必須快些買到新蠟燭,多糊上幾層。
才一指深怎麼夠,至少要再多加一指兩指三指,糊得滿滿當當、水洩不通,叫他永遠也出不來狗叫。
“有話就好好說嘛……你要早跟我說是這些東西,我就早給你了……”
黑皮卷毛見姜載容臉色稍緩,甚至還在笑,于是膽子大了一點,慢慢挪過來,目光忍不住跟着他一起朝行囊裡面看。
沒看清行囊裡面有什麼,自己又想到了可怕的東西,“這、這該不會是,是你吃剩下來的儲備糧吧?”
他可是聽說一些妖怪會把吃不完的食物儲藏起來,留待下一次吃。
妖怪的儲備糧還能是什麼!
“你、你不會要吃了我吧?我雖然看起來很高很壯,其實吃起來也很香很嫩……不是我的意思是,總之你不準吃我。”
“我說了,我不是水怪。”姜載容又想皺眉毛了,已經對這腦子壞掉的笨老鼠徹底失去耐心。
他皺眉的習慣一直改不掉。
脾氣不好加上總有讓他心煩的事情出現,久而久之,隻要一不順心,便會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地皺眉毛。
大心煩就大皺眉,小心煩就小皺眉,當姜載容的眉毛非常辛苦,全年無休。
檢查其他東西一件沒丢,姜載容便把飛鳥玉佩一齊扔進去,重新束上綁在身後,同時匕首重新挂在腰間。
帶着這玉實在不便行動,隻是當時除了含進嘴裡,他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處理手段,玉一直懸在腰間也有可能成為繼金瞳之後認出他身份的第二個錨點。
盡管佩戴玉石的人數不勝數,還是不如黑衣、面巾與匕首這樣的搭配泯然衆人。
他随身攜帶這玉不過是想時刻提醒自己大仇未報。姜載容自嘲兩聲,還有比自己臉上那顆珠子更能警醒的嗎?何必多此一舉。
要是所有的定仇信物都需要帶在身上,以他到處結仇的脾氣來看,他這一身都可以出去當搖錢樹了。
“你怎麼放進去了,我還以為你要送給我呢。”俞誠澤一臉的惋惜,“這玉好漂亮。”
玉色和水怪的眼睛好像,尤其是背着光的時候,眸中沉綠尤其的深邃。
姜載容又攥住一把沙子扔進他嘴裡,“把沙子放在嘴裡七七四十九天不說話就有了,沒有的話就是放的時間不夠久。”
“原來是這樣,這是你的獨門經驗嗎?”俞誠澤滿臉謙虛受教,聽話地含着沙子沒吐出來,“聽起來真是好辛苦,換我我也不舍得送出去。”
他是怎麼嘴裡有沙子還能說話的?
姜載容邊觑着他鼓着的腮幫子,邊感受自己身上當下的情況。
正好木行元素将他的身體修複三分,肌肉也恢複一些氣力,傷口停止流血,已經可以離開。
不對。
姜載容突然聞到了一股熟難聞的味道,他猛然看向四周,目光來來回回尋找,額上流下冷汗。
這裡的氣味不對。
“你現在又想做什麼?你要去吃别人?”黑皮卷毛急忙吐出口中沙子,還以為他在想什麼新的花招。
費盡心思使出苦肉計騙取他同情心的壞妖怪,肯定又在憋壞水看人出糗,不能被壞妖怪拿捏了!
“遠水救不了近火,你、你與其去再找其他人,不如,不如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他說得模模糊糊,但就是不直接表示出來。作為大男人要矜持,除非壞妖怪求他,否則他一定要坐懷不亂!
不過妖怪到底喜歡吃哪裡的肉啊……感覺哪裡被吃都很痛……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姜載容冷聲開口,“你要找的水怪就在附近,閉嘴。”
這人把他當成了一個醜陋的、嫉妒心強的、不擅長陸地戰鬥且殺人如麻的水怪?這眼睛真該戳瞎。
盡管隻在水中遇到一次,但姜載容絕對不會忘卻。
現在此處某個地方散發出來的味道,和他在水裡咬下的那塊肉一模一樣,令他厭惡又惡心。
可是連姜載容自己身上都帶了些,他對氣味方面并不敏銳,難以在繁雜的氣味中找到具體位置。
“什麼?”黑皮卷毛表情困惑,“我要找的水怪,不就在這裡嗎?不就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