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聽進去了一點,開始對姜載容的身份感到懷疑,但好像隻有一點。
“我聽說水怪從不上岸,拖入水中吃掉的,也大多是長相百裡挑一的俊秀男子,可你為什麼……”
他說到這裡,臉又突然爆紅,結結巴巴嘀嘀咕咕:“該不會,該不會是……”
“你對這水怪知道多少?”姜載容盡可能感受空氣中雜亂的味道,同時挖取關于水怪的一切線索。
從不上岸,還專挑俊秀男子下水啃食而死,連骨頭都不剩,這水怪到底什麼毛病?
不上岸大概是不擅長陸地戰鬥,而偏好啃食俊秀男子很有可能是水怪口味獨特,或者長相醜陋心生嫉妒。
這些東西那老頭都沒跟他說,是故意的還是他同樣不清楚?他們兩人到底誰在說謊?
姜載容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這個堅定認為他是水怪的黑皮卷毛,“告訴我,該不會是什麼?它會因為什麼而突然上岸?”
“該不會,你你,你覺得我長得、長得很好看,所以才繞了一大圈,離開水裡到岸上來找我?”
黑皮卷毛語氣聽起來很羞澀,同時又很輕快。
他磨磨蹭蹭地撩起自己遮住眼睛的額前卷發,将整張臉完全袒露在姜載容面前。
眉毛濃黑,單眼皮下垂眼,鼻梁高挺,深棕色眼珠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姜載容。
橄榄色皮膚在海邊陽光底下反射出一定的光澤,那幾顆小小的淺色斑點幾乎看不見,嘴唇稍厚,下唇中凹,肉感剛好。
“我叫俞誠澤,誠實大澤的誠澤,他們都說…說我長得很好看,很有陽光湖水的氣息,還說我看起來很會、很會……”
俞誠澤快速地瞥過姜載容幹燥出血的唇,“很會親嘴的樣子,不知道有沒有騙我……”
“哈?”姜載容跟不上他的思路,不明白為什麼突然跳轉到這種事情上面去。
誰問他親嘴厲不厲害了,難不成扔出去能把水怪親死嗎。
“你别亂想啊,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對水怪絕對、絕對沒有任何意思。”
“……嗤。”姜載容看着他越來越紅的臉,口中發出鄙夷聲。
這人說的話從頭到尾有太多讓姜載容沉默的地方,到現在他連要不要生氣都思考不出來。
腦子徹底壞掉的蠢老鼠,沒救了,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吃沙子噎死。
“你閉上嘴,待在這兒别動,不準靠近我,否則我殺了你。”姜載容抛下這句話,便勉強撐着手站起來。
站立的姿勢有些費力,海水帶着點點砂礫從他鬓角發絲滑落,落在肩上,再順着半幹衣物滑下。
姜載容将腰間即将滑落的外衣打結系緊,同時順手撕下一節布料擋去自己的臉。
腳底下的海水還在不知疲倦地沖刷,從他靴上漫過去,留下層層白沫。
“你怎麼站起來了,别想跑,我要跟緊你。”俞誠澤匆匆跟上來,視線劃過姜載容裹住的臉龐和腰間,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沮喪。
這妖怪怎麼還玩那種欲擒故縱的把戲啊,現在又遮上了,什麼都看不到。
他完全沒有聽姜載容的話,嘴裡喊着什麼“獵海”、“嶺主”、“魁首”就自顧自地跑上來,亦步亦趨地跟在姜載容後面。
煩人的跟屁蟲。
姜載容用看死人的目光盯着他,直把他盯得臉越來越紅。
“你你幹嘛這麼看着我,我知道你覺得我好看,但也不用、不用這樣露骨吧。”
俞誠澤用手掌去貼自己發燙發紅的臉,溫度把他的腦袋都燒得糊塗起來,站在原地用腳尖去劃腳底的沙子。
“我又不是不讓你看,你跟我說一聲就好了,我很大方的……”
他又開始鼓搗自己的卷發,倒是沒有再跟上來了。
姜載容扭頭,仔細感受那股似有若無的妖怪氣息,目光銳利地掃過周圍。
這味道太清晰濃重,藏在水裡的可能性不大。
附近碩大礁石衆多,如果有東西藏在後面,正面看過去很難看出問題來,必須走近去查看。
姜載容的腳步一下下走向最大的那一塊礁石,黑靴在濕潤的沙子上踩下,腳印時淺時深,發出沉悶黏膩的聲音。
他緊緊鎖着那礁石,連陽光照射下來的陰影都沒有放過。
這裡味道最臭。如果靠近時候,那怪物突然暴起……
“啊!”一道尖叫聲絞碎了姜載容緊繃的神經,他立刻朝聲音來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