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喊聲讓姜載容渾身警惕,難道是那妖怪趁剛才他分心之時,來到了他背後企圖偷襲?
“不要輕舉妄動壞事,這畜生的目标是我。”
姜載容腰間匕首已經出鞘,瞬間朝着聲音來源疾沖過去,身上沾了水的衣袂被風帶動,不住翻飛。
“讓我來殺了……它。”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拔出來的刀在陽光底下,未幹的水讓它看起來有點濕潤,像是過于沉默而流下來的虛汗。
“我沒有輕舉妄動啊!”俞誠澤腳邊爬過一隻蟹,被它足足有巴掌大的鉗子吓一大跳,“它夾我!都流血了!”
他想踢開那大蟹,剛伸出腿又慌忙縮回去,蹦跳着躲開,查看自己腿上的傷口,“好痛。太兇了,我一靠過去就想夾我。”
那蟹的确很大,但對比他的身體還是顯得嬌小。而且顯然雙方都很緊張,蟹子沒等他踢就自己橫着鉗子英勇地逃跑了。
姜載容忍無可忍地朝他扔過去一塊地上撿的殼,精準砸在他的腦門上,“閉上你的嘴,蠢貨,現在沒空和你鬧。”
為什麼他身邊總是會出現一些聒噪的人?好想随便找塊泥巴塞進去堵住他們的嘴。
“什麼東西!”俞誠澤被砸懵了,被一隻蟹整得草木皆兵,還以為又有什麼埋伏。
結果發現隻是一個牡蛎,裡面還有瑟瑟發抖的牡蛎肉時,他既驚又喜,“給、給我吃的?你妖真好,知道我受傷了需要補一補身體,可是我現在不餓……”
他又想到了什麼,耳尖的血色幾乎要爆體而出,用牡蛎擋住自己的臉。
“原來你想的這麼遠嗎?可是我覺得這樣會不會太快了,我們應該、應該一步一步來,比如說比如說先互通心意什麼的……”
他越說越扭捏,“而且我還年輕,應該不需要補這方面,你不信的話就親自驗驗好了……”
“驗你個頭,不管你又想到什麼東西都給我滾去一邊。”姜載容迅速把頭扭回去,他不确定礁石後面的東西是否還在,“如果你自己走出來,我或許還會留你一命。”
回應他的隻是海浪不斷拍打礁石傳來的轟鳴聲。距離越近,空氣中混合着海藻與泡水棉花的味道就越濃郁。
像是從死掉很久的魚身上爬出來的黑線蟲,鑽進他的鼻腔當中,在顱腔裡汲取他的腦肉壯大自身,繁衍後代,安營紮寨。
姜載容眉頭越皺越緊,那塊礁石周圍的沙地沒有出現任何踩踏或移動的痕迹,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
盡管什麼都看不到,但直覺一直在告訴他,那裡一定有東西,除非它會飛,否則沒有離開的概率很大。
可就這樣冒失地走過去,距離一旦拉近,很容易給這畜生釜底抽薪偷襲的機會。
就在姜載容打算先讓木藤替他去礁石後查看時,一聲“危險!”突然響起。
姜載容來不及反應,緊接着就被撲倒在岸邊,眼前的海天一線瞬間倒懸,預想中的疼痛感沒有到來,有的隻是突如其來的暈眩和壓迫。
“你幹什麼!”姜載容想推開身上的重物,可是這人卻死死地抱着他的腰背,将他壓在沙礫上動彈不得。
“我看看看看見了!那裡真的有怪物!它剛才要傷害你!”俞誠澤把頭埋在姜載容的脖頸處,傳出來的聲音悶悶的。
好近。太近了。
俞誠澤的一隻手護住姜載容的後腦勺,沒讓人直接摔在地上,另一隻手則緊緊扣着姜載容的背,不讓人掙脫。
他好瘦,可以整個抱在懷裡。
“我我…你給我吃的,就代表你關心我,一個會在乎我餓不餓的妖怪,也許是一個有苦衷的妖怪,不是故意殺人的……”
他太瘦了,看着好像隻比他矮一些,但其實抱起來基本上都是骨頭。
看起來還算寬的肩膀硌得疼,薄的像紙,是不是過去總吃不飽,所以才長不胖?
俞誠澤已經徹底說服自己了,開始認為姜載容是一個身世坎坷、過去經曆複雜、可能根本就沒有吃過人的可憐妖怪。
誰沒犯過幾次錯呢?更何況他長得這麼好看,要錯沒準也是那些人的錯!
那些人就是仗着自己長得有幾分姿色,就對這個美貌過了頭的妖怪起了邪念,被殺怎麼了!不能因為人家長得漂亮又是個妖怪就欺負人家老實妖吧。
“你在乎我,那我也會在乎你!我要保護好你!”要努力表現地和那些人不一樣,讓妖怪知道長得俊俏的男子不一定就是壞人!
不像他,不僅長得好看,心地又善良,才不像那些人一樣,會欺負這個妖怪。
俞誠澤現在十分慶幸他壓下來之前應該是稍微用胳膊肘撐了一下,還用手掌護住了對方的腦袋,否則身下的瘦弱妖怪絕對吃不消,内髒都會被擠壓吐血。
“誰在乎你了!你給我滾開!”姜載容抓着他後腦勺的頭發,用力扯。
可是這人的頭發都被扯下來幾根,都沒有放開手,硬生生靠自己的銅頭鐵皮忍着。
“我不!你身上還有傷啊!聽話行不行,你什麼都不需要做,我真的會好好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