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丹房裡雲霧彌漫。
爐上的藥罐子在“咕噜”作響,水汽彌漫整個屋子,在窗前凝成細小的水珠,水珠越攢越多,越攢越密,最終相融彙聚在一起成為一道水流沿着窗戶下沿而落在地面上。
桑绮文把碾碎的碳酸氫鈉倒入青瓷碗,淡粉色藥汁立刻翻湧出大量泡沫,像一朵突然綻放的彼岸花。
謝書雲站在五步外,不想打擾正在忙的不可開交的桑绮文。
他又突然間走上前,按住她的手腕,兩根手指突然磕在碗沿發出清脆的“噔”聲:“稍等,你先試一下。”
剛盛好滾燙的“溶液”的藥碗邊緣還殘留幾滴,經此一晃悠,直接滴落在桑绮文的虎口處,緊接着滑落在地上,下一秒虎口處就紅腫起來。
桑绮文“嘶”了一聲,氣笑了:“怎的,謝仙君這是懷疑我下毒?二甲基汞的緻死量是0.1毫升,溫度超過40度它就會分解,請你摸好了,保持溫度!”
蒸汽模糊了兩人之間的空氣,她看見他喉結蓦地滾動了一下。
他終于妥協,聲音比平時低啞三分:“靈力要如何個輸法?”
“你的手給我。”
桑绮文毫不猶豫地抓過他的右手,直接與他十指相扣。
他此刻的手正微微發僵,指腹處因練劍磨出的薄繭也顯得格外硌人。
“這麼跟你解釋吧,我說‘放’的時候你就開始釋放······”
她的話音未落,隻覺得一股磅礴靈力順着兩人相合的手掌沖進桑绮文的經脈,她整個人瞬間被靈力激得身子往後一仰。
謝書雲反應倒是迅速,另一隻手随手環住她的腰用來穩住她的身形,兩人瞬間距離拉近。
他衣襟上的冷香也随着距離的拉近撲面而來,雖然混雜着室内的一些血腥氣。
他的呼吸掃過她耳尖,逐字逐句地問:“你,能不能事先說清楚?”
微熱的氣息在桑绮文的耳邊氤氲,她的耳朵早就被熱氣燙紅了:“就趁······現在,慢慢地将靈力導入藥液之中······”
在二人交織的指尖與靈力的輸送下,碗中的“溶液”竟逐漸泛起光,微小的氣泡從碗底緩緩升起,直到升到表面炸開,如此往複。
······
蘇櫻在入夜時辰終于悠悠轉醒。
好巧不巧,映入眼簾的是二人“含情脈脈”的場景:謝書雲在低頭細細地包紮桑绮文那處燙傷,那個清風霁月,時常裹挾冰山氣息的謝師兄的臉上,今日竟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叮~宿主,啧啧啧,這謝書雲至于的麼,再晚包紮一會,這傷口都快好了。】
······來人,剝奪吃瓜權,擡出去!
蘇櫻虛弱地喊:“師兄······”
聲音如此嘶啞,猶如枯藤寒鴉。
桑绮文心裡一震,兩眼亂晃,繃住嘴角:這是哪來的唐老鴨!不行不能笑!注意維護仙女素質!
謝書雲聞聲之後立刻起身,可兩人的衣帶卻不知何時勾纏在一起,桑绮文也被謝書雲帶得一個踉跄,一時不穩,倒在他的懷裡。
“對不住!”桑绮文慌亂站直身子,立刻手忙腳亂地去解兩人的衣帶······
蘇櫻頓時覺得自己醒的不是時候,胃裡惡心,翻湧起比毒更灼熱的絞痛。
說時遲,那時快,他們身旁的藥碗突然炸裂!
碎瓷片頃刻四濺開來。
謝書雲轉身身将桑绮文護在身後,一片鋒利的碗片劃過他袖口,綻開的布料下露出道泛黑的血痕——是汞毒!
蘇櫻強撐起身子,兩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沙啞地聲嘶力竭道:“果然是你們下的毒!”
她看着桑绮文從謝書雲背後探出頭,那張妖媚的臉上竟帶着一絲擔憂。擔憂?呵,是怕我沒死透吧。
“是有人要害你。”蘇櫻看那妖女不知從何處摸出個古怪的袋子,裡面裝着白色粉末。
蘇櫻抓起枕頭向他兩擲去:“夠了!你與魔教勾結的證據,劉督主早已······”
謝書雲揮袖擊落,臉色驟變:“劉千歲?”
桑绮文渾身一僵。
蘇櫻快意地看着她血色盡失的嘴唇。
那個東廠提督的名字,果然像刀子般捅進了這妖女的心窩。
此時屋頂突然傳來瓦片輕響,随即似随風落地,聲音消失于窗外。
有人偷聽。
桑绮文猛地轉頭望去。
月光将木窗的影子照在她臉上,光影斑駁交錯,襯得桑绮文面色變幻莫測。
此刻,一隻戴着金屬護甲的蒼白手掌,正緩緩扣緊窗邊。
系統在她腦中突然發出刺耳警告:【叮叮叮!警告!警告宿主!目前檢測到第二位穿越者能量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