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他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
林琅:……
好啊好,昨兒個喂你喝這喝那,結果自己病了,周玦我這輩子是不是欠你的。
攏了攏披風皺皺鼻子,林琅也不想說什麼。總不能說自己是為了照顧他,這樣太矯情了,不是自己的作風。
正整理着,安福就來敲了房門,來報說與甯州府各位大人們見面的時辰要到了。
“來了來了。”
周玦本不是能在官場中來去自如的性子,面對各位大人們前浪後浪般洶湧的恭維,直接要把他拍死在沙灘上了。
看來汴京中的消息已經被陛下封鎖了,且甯州距汴京甚遠,消息自然傳不了這麼快。
三人成虎,口舌之争三兩下便可奪人性命,饒是汴京有家人好友,這地方也真真實實地傷害了他。
周玦心裡一松,暗道陛下一番苦心将我送來安全的地方,我更應好好為陛下效力才是。
“各位大人言重了,”周玦本也是初來乍到,隻是得聖上欽點,略有些探花高官名頭,這些府官便如此谄媚,搞得周玦頭疼。
“周某遠不及各位大人在位時間長,以後治理甯州更要仰仗各位。”
說罷,便深深作了一個揖。
“哎,可不如此說,小周大人年少有為,要比我們這些老東西有前途啦!”
現在說話的這位是甯州通判徐憫懷,甯州府上下除了周玦官職最高的一位,也是實權最大的一位。
周玦自知初來乍到,在這些長輩面前萬不能失了為小輩的禮儀。官職雖高,閱曆卻少,更不能再居官自大,又落人口實。
一番寒暄之後,正式步入了正題,關于工作的交接與甯州的治理。
新官上任三把火,周玦到此自然也要先有一番作為,好告知甯州百姓自己的能力。
徐憫懷首當其沖,遞上了甯州的稅款賬本和整理後餘留下來的積案,綠色的官服和腰間挂着的玉環绶帶更襯出他大儒風雅的氣質。
“徐大人有心了。”
接過這些重要的資料,周玦便開始仔細翻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甯州的商業繁華,所要交的稅自然也最多,可以說是大宋商務稅的中流砥柱。農業也毫不遜色,那些自己經營的農戶也有交稅,自然賺的也多了。
但……卻有些不對勁。
“徐大人,本官看着賬簿,有些不解之處,還望您老指點一二。”
“周大人請講。”
“按着賬本來看,甯州當屬第一等富庶繁華之地,士農工商皆有生計可謀。可未處理的積案,卻大多是農戶借貸種地卻還不上利息的問題,似乎,有些矛盾。”
“您看,這……”
周玦試探地詢問着,其實心裡已經有些答案,但他需要這些甯州老臣們的肯定。
徐憫懷略有些尴尬地呵呵一笑,與其他同僚們交換了個眼神,随後遲疑開口道:
“周大人初來乍到,有所不知啊……”
見徐憫懷似有些顧忌,周玦揮了揮袖子爽朗道:“徐大人但說無妨,不必畏首畏尾,上有官家支持,無論他何人擾甯州百姓安甯,必除之。”
徐憫懷察言觀色,聽周玦立下如此有把握的言論,還是決定說了。
“甯州商行衆多,其中米行與百姓關系最為密切,但掌握在一家手中,行情自然與那一家利益為重了。”
“哪家?”
“便是我甯州商會之首,楊家。”
周玦眸色微微一震,但還是維持平靜道:“這與農戶借貸有何關系?”
下面的一位較為年輕的李知秋大人接話道:“周大人,米行被商人控制,農戶手中的米便由不得自己做主,有時便宜賣了,舉家青黃不接,隻好借貸種田。”
徐憫懷撫着胡子,歎道:“如此循環往複,很多人家都絕戶了啊……”
“竟有此事!”
周玦不禁大怒,拍案而起。意識到失态後緩緩坐下,問道:“甯州諸官,無人敢管嗎?”
下面的各個官員面面相觑,後歎道:“楊家的财勢在甯州隻手遮天,上一任知府更是與其暗地裡勾結,貪了不少銀兩。我們這些人,又如何能管呢?”
見周玦“怒發沖冠”,徐憫懷想給他息息火,好心提醒道:“周大人,楊家,也是皇親,少有人敢得罪的。”
“哦?不知有何皇親?”
“長公主的女兒文嘉公主,曾下嫁楊家長子。”
楊家獨子,楊景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