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嘉一下子就醒了。
但她卻不敢動。
可能,這隻是店小二,是,是客棧裡的人有什麼事吧……
“咔嚓—”
門被輕輕推開了。
文嘉害怕極了,但她知道此時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幸而有着一層床帳遮着,給她行動的空間。
林琅大概是累極了,睡的極沉,沒有被這聲音驚醒。
文嘉悄悄把手夠到枕頭底下,掏出了晚上绾頭發的發簪,緊緊攥在手裡。
“咚、咚、咚……”
那聲音越來越近,文嘉的身子也止不住微微發抖。
床帳被劍柄掀起,屋外的光正好照在林琅的身上,也讓刺客看清了裡面的人。
怎麼,怎麼回事?是個女子,不是周玦?
刺客瞬間意識到有誤,正猶豫着要不要去找周玦的廂房,床上的女子卻拿着發簪往他腿上猛然一刺!
刺客吃痛,略微退了一步,這聲響大了些,終于是把林琅驚醒了。
一醒來就看見,文嘉坐着在自己身前發抖,微微側目,一個黑衣人的腿上刺着一根金色發簪,在月色照耀下隐隐可見。
林琅瞬間意識到不好,立即呼救:“救命啊,救命啊!有刺……”
那黑衣人立刻急了,一柄劍從前面刺穿她的右肩胛骨,露出的一小截劍劍發着瘆人的白光,随後狠狠抽離。
文嘉看着眼前一灘血顯然被吓着了,立刻大喊:“大膽!本宮乃文嘉公主!誰敢行刺!”
着黑衣人一愣一愣,這公主?
“都殺了。”
門外還有一個黑衣人,發出了令人膽寒的聲音。
“誰敢!”
文嘉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她張開雙臂,用自己的身體和一個公主所能帶來的威嚴護住林琅,将她擋在身後。
林琅口吐鮮血,已經痛到說不出話,就要暈過去,卻再次看見了,那令人膽寒的一道白光。
沒入了文嘉的腹部,穿透了她整個人,以及生命。
“阿柔!”
這一聲凄厲的叫聲,比起那冰冷的、浸着血的劍更甚。
文嘉倒在林琅懷裡的那一瞬間,周玦也破門而出,大喊道:“誰!”
那門外的黑衣人見周玦現身,立刻揮刀便要殺他,房内的林琅痛苦地大喊道:“你們殺了公主!是你們殺了她!”
那兩人本以為這小姑娘隻是吓吓人,聽林琅這口氣卻倒像是真的,立刻倒吸一口涼氣,對視一眼便跳下了栅欄,隐入了漫天夜色之中。
周玦聽到林琅大喊公主被殺,渾身一震,立刻走入她們的廂房查看情況。
此時的林琅也沒有力氣了,抱着文嘉倚靠在牆上,兩人面色慘白,渾身都是劍傷帶來的血。
“林姐姐……”
文嘉遭受一擊正中要害,已經氣若遊絲,卻還有些話要說。
林琅用盡全身的力氣,将耳朵靠近她的嘴巴,感受的她的氣息和話語。
“你們……回汴京……告……告訴我……母親……”
一滴滴淚從林琅的眼角落下,滴在文嘉臉頰上,滑倒了她的脖頸間。
“我、我很想、很想……”
話沒說完,文嘉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弱,林琅還在努力聽着,卻發現
再也沒有了聲音。
慘白的月光照在她臉上,映着更加瘆人的血色,那是深深的絕望。
周玦見林琅的右肩處那一處尤為濃重的鮮血,更加慌了神。
“阿柔、阿柔死了……公主死了……”
夜色籠罩下,隻剩下女子絕望的低語。
周玦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直挺挺地跪在了床邊。
公主死在了與他們同行的路上,公主死在了林琅的懷裡,公主在與他們同行的路上為了保護林琅而死。
那麼,那張蔓延着刀疤的臉究竟是誰?受何人指使?
周玦心如死灰,月光冷漠地照着他倔強的背影,他知道,為了回答這個問題,為了護住林琅,他可能要付出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