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兔光太郎從來都不是我的同類,或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我想找的那種‘同類’。
又或許,所謂‘同類’,其實隻是我為自己沒能挽救的失敗找尋的一個借口。
我不知道自己是帶着怎樣的心情走出的這個或許是我最後一次踏入的體育館,我隻知道在那段短暫的路途中,我想了很多事情,也作了許多打算。
比如我應該找個二手體育用品店盡早把我的□□和特制皮衣都賣掉。
比如我應該找個合适的機會,将一切向鈴木老師和安部教練坦白,并誠懇地向他們道歉,當然,如果他們需要的話,我也會竭盡全力地向他們表達我的感謝。
但我想他們可能不太需要吧。
最後,我應該及時止損,退出射擊部,順便...
啊,但我又能去哪呢。
我想起自己本就資質平平、又因為将大部分精力放在訓練和兼職上,此時已經難看到好幾次都不合格的成績。
雖然最後都通過補考達标了,但這樣的成績,作為普通學生,恐怕也沒有幾所學校願意接收了吧。
這麼一想,我這個人還真是什麼都拿不出手。
...
“啊,抱歉。”
看吧,連走路都不專心,還撞到了人。
所以當初鈴木老師到底是從哪看出我專注的啊。
道完歉後,遲遲沒能等到對方的回複,出于疑惑,我擡頭看去,結果看到了一個穿着枭谷運動服的女生。
看臉好像還有點印象,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同年級的女生,可能是在走廊遇見過幾次吧。
“你...還好嗎?”
說實話,我有點擔心了,雖然我不認為以我的身闆能把這個跟我身形相仿的女生撞出什麼問題,但對方詭異的沉默還是讓我習慣性将問題往對自己不利的方向聯想。
好在對方被我這麼一提醒,很快就搖了搖頭,神色如常,看上去沒有身體上的不适應。
我再度松了口氣。
...
話說我為什麼要說‘再’?
“抱歉,我剛才走神了。那個,如果我記錯了的話提前跟你道歉,但是...你是射擊部的中島同學嗎?”
我一時不知該作何回複,隻看到那雙紅褐色眼睛裡的自己眨了眨眼。
...糟了。
又要給人留下‘木楞’的印象了。
本來作為參賽選手,首輪告退就被同校學生撞見已經很倒黴了,現在還...
“啊...是、是我。”
不,不是我。
我很想這麼說,但我臉皮還沒厚到能輕易睜眼說瞎話的程度。
“這位...同學,難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白福雪繪,叫我白福就好。倒沒有什麼特别的事情...”她似乎陷入了某種糾結,但我莫名覺得她并非天性擰巴的人...比如說我。
“白福同學。”我試圖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心虛,至少是聽上去。“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很大概率、極有可能、除非意外的話——我們應該是沒見過的,但我總不能直接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這聽上去也太缺心眼了,又不是——
“啊,想起來了,是聽木兔那家夥提過呢。”
木兔...跟别人提過我?
是一年前的那件事嗎?
但是這麼久之前的事情,她居然還有印象?
“是嗎,也對,畢竟是一個班的同學。”
不,這種理由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我不認為僅僅隻是同班同學,就值得他在别人面前提起,但我又實在想不出其他解釋。
當然了,要是這位白福同學能直接告訴我就好了。
很快,我就意識到她在看向我身後。
其實結合對方提起木兔時熟稔的語氣,以及那身眼熟的運動服,就不難猜到白福同學應該是排球部的部門經理。
所以她現在在看的是...
“那個,我還有事,就先——”
“難道,中島同學剛才是在看排球部的比賽嗎?”
我順着她的視線回頭:原來沒有人。
吓死了,還以為...
“嗯?啊,沒錯。因為就在附近...”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心裡再清楚不過自己又一次喜提‘大賽體驗卡’的事情瞞不過任何人,但我還是不想讓這種尴尬的局面直接上演。
但是,如果白福同學執意追問,我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好在她沒有繼續問下去。
她可真是個好人。
“怎麼樣?比賽。”
我差點以為她在問我賽果,還好我很快反應過來,作為排球部的經理,她剛剛一定也在現場,所以大概隻是在問我作為觀衆的看法。
“很精彩,不愧是連續六年打進全國的隊伍。”
“诶~這樣嗎。”還是從一開始就很輕松的語氣,雖然這讓我難以通過這種淺顯易讀的語調猜到她說話時的心情,但和這樣的人聊天,對我而言,的确會少很多心理上的負擔。
“那我就不打擾中島同學了。學校見哦。”
“嗯,回見。”
我點了點頭,不由自主地對這個第一次說上話的同年級女生産生好感。
不僅是個好人,還是一個好相處的人。
真好啊。
...
...
...
等等。
我剛才是不是漏掉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