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上午,我都被一種熟悉的氣壓裹挾着,筆記認認真真地記了不少,課程也認認真真在聽,下課的時候,除了和戶羽同學說說話,就是坐在位置上溫習功課,還有...
一次都沒有往那邊看過。
大概是為了專心于眼下的複習吧。
以無關心為分界的專注也沒能持續太久,畢竟中午還要把說好的冷藏三明治給木兔。已經答應的事情,不能因為我自己都說不上來的情緒臨時毀約。
“這是連晚上的份也一起準備了嗎?”
一邊等隔壁班的好友一起去用午餐的戶羽,一邊看着我從便當盒裡拿出四塊單獨包裝好的三明治。
“不...這個是——”
來了。
“給。”
看到自覺走過來的木兔,我直接将屬于他的三塊雙手遞了過去。
“哦!居然真的是三人份,謝謝你啊,中島。”
可能是看到我的動作,木兔也雙手接了過去,在我的手中顯得有些局促的三明治,落到那雙手上的時候看上去倒是閑适不少。
大概就是從單間搬到大平層的感覺。
借着這個動作,我也看見了那雙屬于排球選手的手上過分明顯的細節。
我忍不住對比自己的手。
好像是...分布的位置不一樣。
木兔的繭很明顯都長在手心的位置,相比之下,我的手心倒是毫無訓練痕迹。
但我的手上并非沒有繭,它們隻是集中在了手指特定的關節處,沒有要往掌心去的意思。
“啊,美乃醬,你來了。”
是那位總是和戶羽同學一起行動的中野同學,聽說二人是從小學起就一起上下學的摯友。
這份穩定且長久的友誼,很難不讓不是在搬家轉學,就是在搬家轉學的路上的我感到羨慕。
好吧。或許也不能完全怪頻繁遷移的住所,我不讨喜的個性大概才是沒能好好經營上一段友誼的要因。
見我注意力落在自己和好友身上,中野同學非但不介意,還笑着朝我點點頭,順便讓我跟戶羽一樣直接稱呼名字就好。
親眼看到我将四分之三的三明治全數交給木兔後,戶羽同學的疑惑頓時解開,大概是想到上次一起用餐的經曆,這次她也順勢邀請我跟她們一起。
我很明白戶羽同學完全是出于好意,隻是盡管我羨慕着她和美乃的友誼,但對于這種一旦我加入,就會變成三人行動的狀況,我幾乎是出于本能的抗拒。
“抱歉,今天的午餐已經約好了。”
戶羽同學看看我,又看看拿到三明治後卻沒有離開的木兔,瞬間明白了什麼。
“我知道了。”
她看起來很...欣慰?為什麼。
算了,總之沒把事情搞砸就好。
見戶羽同學和美乃離開教室,我也放下心來,準備就在教室吃完手上的三明治,然後在困意找上門之前繼續複習期末考試的内容。
...
...
...
“你不用去...”
對了,今天木兔已經有我帶給他的三明治了,所以不用特意再去學生餐廳購買午餐。
于是我換了個問法。
“不用和其他人一起用餐嗎?”
‘其他人’指的自然是上次和木兔一起的排球部成員。
“嗯?我們不是已經‘約好’了嗎?”
啊...
他是這麼理解的啊。
要直接告訴他嗎?我是因為不想作為後來者介入戶羽同學和美乃的友誼才找借口拒絕的。
不,像他這樣的人,應該理解不了這種想法吧,大概率還會覺得莫名其妙,就像...很多人一樣。
但是這樣的話...
我又開始煩惱自己為什麼沒有一顆聰明的腦袋,不然也不至于這麼束手無策。
好吧,如果必須選一個的話——
“沒錯。那走吧。”
“嗯!”
我很慶幸木兔沒有多想,但有時候又覺得,他如果能多想一點就好了。
剛走出教室門口,木兔就停住了腳步,這種反應在他身上并不常見。
“怎麼了?”
我試圖越過他看向前面,以為是發生了什麼讓他不得不停在這裡的意外。
“話說...應該要去哪啊?”
...哈?
“不是要跟木葉同學他們一起吃飯嗎?”
“诶?中島你是這麼想的嗎?”他大吃一驚。
不,這樣聽上去有點像是我想跟木葉同學他們一起吃飯一樣,事實上我完全沒有這種偏好,單純隻是根據木兔的習慣作出的推斷。
我搖搖頭,将這份推測和理由都說給他聽。
木兔松了口氣。
“其實上午課間的時候,木葉他們在讨論中午應該吃什麼,我就說已經有人給我帶三明治了。”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結果聽到這件事以後,他們就不讓我一起了,還說是為了我好。”
“中島,你也覺得這樣更好嗎?隻有兩個人的話。”
我想他應該不是故意把問題抛給我的,就像之前,他也不是故意戳穿我一樣。
但這樣的問題對我來說實在有些難以回答,尤其是又想起櫻井小姐給出的‘結論’的我。
這次也是單純的好奇嗎?
“我...不知道。”
“啊,抱歉!我是不是又問了奇怪的問題?木葉他們也老是說我總是會問出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呢。”
大概是不一樣的吧。我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