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正值春夏交替之際,正午的陽光溫度正好。
圍牆外,隐隐約約傳來熟悉的鈴聲,那是附近學校結束午休的音樂廣播。
安生皺了皺眉頭,身子翻向右側打定主意躺到天黑。
就在這時,阿戍從屋内走了出來。
“姐,你躺了一上午,也該起來了吧?”他歎了口氣,無奈地問道。
安生充耳不聞。
阿戍見她還在那假寐,隻能接着勸道:“别躺了,我接了個生意。”
“啥生意?”安生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角。
“對面那個中專,有個女學生的男朋友失蹤了。”阿戍回道。
“北面不是有個網吧嗎?不會打遊戲去了吧?”安生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有些漫不經心。
“網吧和周邊都找了,沒找到。這女的和她男朋友才十六歲,瞞着家裡早戀,也不敢告訴男朋友的父母。”阿戍立刻否認了。
“應該不是失蹤了吧?那個中專的學生,早戀和逃學不是家常便飯嗎?”安生摩挲着下巴,覺得失蹤的可能性不大。
偶爾幾次,她被阿戍硬拉着飯後走步,通常就會去對面的中專和那個私立高中附近溜達。
兩個學校的校區都不大,校門又幾乎面對面的,圍着兩個學校走上兩圈,一個小時準時到家。
無論什麼時候經過那個中專,安生都能看到正在翻牆逃課的,或者牽着小手躲在角落裡卿卿我我的,甚至碰到過兩次校外互毆的。
就這麼寬松的教學環境,學生消失一天半天的,也沒啥大驚小怪的。
學生又沒多少錢,就算接了也可能白跑一趟,還不如在家躺着曬太陽。
阿戍看到她的表情,立刻便知道了她的想法。
“上個生意都是過年前的事了,我們倆過個年就一個葷菜,還是上個顧客耍賴,拿豬肉當報酬硬塞給我們的。”
“要不是我精打細算,省吃儉用,我們倆現在就得吃糠咽菜!”
阿戍越說臉色越黑。
“姐!這單再不接,下個星期做飯,我隻能挖野菜當零食了。”
安生的手藝非常一般,做的菜也就自己能吃的下去。
荼毒了幾次阿戍後,反倒逼着他鍛煉出了高超的廚師天賦,年紀輕輕就淪為了全職夥夫。
“其實吃糠咽菜也沒什麼,我不怕吃苦。”阿戍的聲音低落了起來。
細碎的黑色短發在微風中輕輕擺動,陽光灑在他身上。
那雙本該純真懵懂的眼睛裡,往日隻有生人勿近的冷漠和抗拒,此刻卻溢滿了悲傷。
“姐,你的病一直沒找到治療的辦法,算算日子,快到時間了。”他的眼裡滿是自責和難過。
阿戍失去了所有過往的記憶,他新生的起點是安生那飛撲而來的身影。
他最初的意識中,是安生奮不顧身地救下了自己。
在那段遺忘世界的日子裡,是安生收留了他,給了他一個家。
然而安穩的生活并沒有持續多久,姐姐的身體出現了異變。
那是一個安靜的夜晚,阿戍已經睡下。
告别了末冬,四月的天氣已經溫暖了許多。
安生坐在一旁,輕輕拍打着他的身體。她要等到阿戍進入深度睡眠,才會回到自己的房間。
突然,一陣劇痛如洶湧的潮水般襲來,那是千萬個針紮疊加在一起的痛感,從身體的每一處神經末梢瘋狂蔓延。
就像是一把尖銳的錐子,毫無預兆地刺入身體,在肌膚、骨骼與神經間肆意攪動。
冷汗從安生的額頭冒出,順着臉頰滑落,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冷汗如雨般浸濕了床單。
這巨大的變故一下子便驚醒了阿戍,他一臉驚懼的看着安生開始吐出大量的黑色粘液。
這些粘液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正是那個男人瓶子裡的東西。
本該由他喝下的,卻被安生吸收了?
那一夜極其漫長,一個小時後安生才徹底安定下來。
第二天他們便跑遍了本市所有的醫院,身體沒有任何異常。
他們收集了黑液送去檢測,根本查不出任何有害物質。
接着下個月,又是一次劇烈的發作,一次難捱的痛苦。
意識到某個方向有什麼吸引着她,安生迷迷糊糊地跑了出去,阿戍焦急地在後面跟随着。
深夜的路上沒有行人,兩人跑了許久,最終一頭紮進了一片樹林裡。
那樹林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迷宮,無論阿戍換了多少次方向,永遠都會回到原地。
安生發瘋般地沖向了一棵樹下,徒手從樹幹中拽出一條蠕動的樹藤,随即捏碎了它,阿戍發現樹林恢複了正常。
随後的日子裡,安生和阿戍又解決了一次靈異事件,心中有了推測。
那些出現異常現象的未知空間裡,似乎有什麼能量,能短暫地緩解、甚至壓制安生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