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十月末,天氣逐漸冷下來,仿佛朝夕之間,季節就自然變換,此刻的風吹在人臉上,帶起的隻有陣陣冷肅,全然感受不到一點暖風襲人。
更何況晝夜之間溫差大,夜裡出行的人們多半更是披上了一層披風,試圖裹裹身子,抵禦這夜間的寒風。
雲清甯受朋友所托出來辦一件事,事已經辦完,剩下的一些交給他人,她便走上了回程的路。
有兩條路可選,一條是康莊大道,但路程較遠,一條則需橫跨竹林,但頃刻直達。
雲清甯站在竹林入口,有些猶豫,又一陣風吹過,冷意從皮膚透過筋絡傳到全身,悄然讓雲清甯本就有了偏向的心更加偏移。
今日夜裡實在有些冷,白日出來之時還沒有覺察,黑沉的夜色為這份冷清更添了幾分神秘,愈發幽冷。她身上還穿着件黑色輕薄的單衣,被風一吹,就變了幾分形狀,起了一層的褶。臉上因着面紗的遮掩,到是沒有太大的感覺。
為了快些回到客棧,雲清甯選擇了橫穿竹林。
竹林幽靜,人迹罕至的竹林就更顯幽深。地處京郊,離京城也不遠,不知怎麼就是不受當地百姓的青睐,雲清甯心中突然有些打鼓。
今日,不會碰上些壞事吧?
但她向來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性格,大事還尚且有些規劃,但小事就随遇而安。
竹林不大,風吹在林間,竹葉相互敲大,摩擦的脆響聲響,竹葉落了滿地,幾乎是踩不到松軟的泥土,踩到幾乎是落葉,嘎吱嘎吱,為腳步聲奏樂。
本來隻有這兩種聲音,聽久了反而有些順耳,雲清甯往前看一眼,前面的路還長着,便繼續往前行進。
恍惚間,雲清甯聽到了若隐若現的聲響,不同于先前耳中聽到的兩種聲音,破壞了原有的節律。
想是布料擦着相向而來的風,又接觸到竹葉,碰撞之間産生的。
皺皺眉,雲清甯揉了揉耳朵。等她放開手,聲音依舊若隐若現,但如同溺入竹海,模模糊糊,聽不真切。
她在擡頭望了眼前方,難道是快到了,竹林那邊的人家家中傳過來的。
但是眼睛看到的依舊是黑洞洞的,茂密的林子,全然感受不到一點人的蹤迹。
将頭恢複到往常的模樣,雲清甯企圖不去管那些存在的,模糊的動靜,她依舊目不斜視的往前走。
但聲響沒有消失,愈演愈烈之下,讓雲清甯驚覺,一切不是錯覺。
一,二,三。
三道略微不同的動靜從同一個方向傳過來,帶着急促,帶着疾風。
刹那之間,沒等完全做好準備。隻是本能之間,雲清甯感覺後背發涼。不是寒風帶來的瑟縮的涼意,而是帶着不耐煩,甚至稱得上一句帶着殺意的。
仿佛在宣洩着不滿,為什麼要擋她的道。
月光之下,刀泛着冷芒。帶着刺骨的冰涼,下一刻便要紮進雲清甯的脊背,一刀緻命。
憑着本能,雲清甯轉身往旁邊一側。刀沿着耳骨劃過,恍惚間能看清楚那連貫的刀光,帶着狠意,那是一種無需直說便能窺探的殺意。
轉瞬之間,雲清甯做出了反應,她向前伸手,想要拽住想奪她性命的兇手。
那人撲了個空,險些栽倒。卻沒先關注雲清甯的情況,而是往後瞧了一眼。
月光流轉,皎皎光華之下,雲清甯瞧見了他額上冒出的汗珠,一顆接着一顆,使額上蒙上了一層水霧,汗靈靈的。
手指抓住衣角的瞬間,那人仿佛覺察般,回眸望了眼。眼中的兇狠藏也藏不住。雲清甯冷着眸子,卻未曾有半分懼怕之意,不悅和怒意倒是顯而易見。
順着衣角,準備向上擒住他的手腕。刺啦一聲,衣角被留在了雲清甯手中,觸手可及的手臂已經不見了蹤影。
沒有思考,幾乎是下意識的,雲清甯腳尖點地,以低矮的樹叢作為落腳點,追着消失人的方向飛奔。
下一刻,在空中被人擒住了身形,回過神來,腳已經觸地,竹葉嘩啦間落在兩人身上,飄飄然蒙上了雲清甯的眼睛。
将葉子甩掉,此刻清冷的眸子露出,淺棕色的瞳仁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澄澈,也顯得格外冰淩淩。
脖子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擒住,用了八分力氣,窒息感從脖間傳來,如同一顆重石壓在喉頭,掙脫不開,腦子也逐步昏沉。
夜色在眼中好似更加濃重幾分,憑着最後一絲力氣,雲清甯的手肘毫不猶豫的往後擊去。
隻聽後邊一聲悶哼,手放了些力氣。她迅速擡腳,往後一踢。與此同時,轉了個身,腳步發力,頃刻間變與那人有了一段距離。
肘擊的是肚子那塊,雲清甯看着地上捂着肚子表情猙獰的男人,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但眉宇間忍不住的煩躁和不悅一絲不假。
又是一道腳尖觸地的咔嚓聲響。
雲清甯不耐的往那邊瞟一眼,也不急着走了,左右那人也抓不到了,還不如好好先解決好這個麻煩。
“我與兩位閣下無冤無仇,閣下上來便要擒我,這是為何?”
在寂靜中,清泠泠的嗓音搶先開口。聲音雖不像洪鐘般大而洪亮,但是氣勢足,最後帶起的一分反問極具壓迫性。
沒想,仍然在地上躺着的人是個話痨的,現在卻還有精力來回雲清甯的問題。
方才他也沒看到底是誰,隻瞧見前方有個黑影想要往前走。現在也根本睜不開眼,便說道:“不是你還能是誰,大晚上穿個黑色簡裝,差點把我兄弟刺死了,我兄弟現在還在被大夫診治,好不容易才脫離的生命危險。”
雲清甯險些要被氣笑:“我與你都不認識,也從未幹那種殺人越貨的勾當,你怕是追錯人了。”
語氣中半分謊意都聽不出,理直氣壯。
侍衛震驚世間有如此不要臉之人,艱難的睜開眼,恰巧看到一張往他這邊瞧的美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