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雲清甯慢悠悠地轉醒。
許是這幾日都早睡,太過舒坦的緣故,雲清甯起得很早,大概卯時一刻就全然清醒吃過早飯了。
不過清醒得早并不代表她能夠接受被人催。
還未清醒被人催是反感至極,清醒了就是反感生厭。
外邊傳來響聲,有人敲門,雲清甯略微偏頭,想窗外正對着大門的地方看去,好奇到底是誰大清早跑過來敲門。
腦子卻在一瞬間閃過一道靈光,她知道是誰了。
歸梅迫于無奈,看到雲清甯點頭,于是上前打開了門。
一打開門,一群人立在門口。
歸梅蹙了下眉,但是在此刻依舊沒有說出頂嘴的話來,那些人自然眼高于頂,也不會注意到一個鄉下小姐身旁跟着的丫鬟片子。
雲清甯已經下床,披了一件帶毛的大衣來到門外,毛已經打绺,一看便不是什麼值錢的物件,掌事站在大門稍稍往前點的位置,眼睛瞟到雲清甯走過來的方向,隻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直到雲清甯走到近前,她才端着架子開口:“夫人讓我們來請二小姐去侯府,夫人說了,二小姐身子還未痊愈,别讓您凍着,特地派我們拉着馬車前來。”
語氣中聽不出半點恭敬,明顯昨日心中仍然有怨氣。
但是有怨氣也與雲清甯無關,雲清甯聽着她陰陽怪氣的話,仿佛覺察不出其中的深意般,對着掌事一笑。
“煩請諸位等我。”
雲清甯平時洗漱很快,但是今日格外減緩了動作,将牙仔仔細細地刷,臉慢慢悠悠地擦,半晌才算搞完了洗漱。
掌事站累了,以為這便可以走了,長久站在一個地方端架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為了撐住氣場,隻得全身發酸地咬牙堅持。
沒想雲清甯走進,掌事面前有一張石桌,桌旁有兩個圓凳。
雲清甯也隻是走進,對她微微笑笑,便坐在了石凳之上。
“二小姐可以走了嗎?”
掌事有些開始不耐煩了。
雲清甯疑惑地擡起頭,驚訝地望向她:“我還得吃完早飯才能走啊,嬷嬷。”
“吃早飯,還得我們陪着你吃早飯。”
之前堆積的怨氣被口直心快随着這句話帶出來。
雲清甯點了點頭,不懂她為何這般說。
“難道侯府能夠給我安排早膳?”
這句話将這群躁動不安的人制住了。
早飯怎可能有,如果有,也定然不會是留給雲清甯的,她們倒是一大早吃了早飯過來,也沒給雲清甯預備一份,卻沒想雲清甯會這般直截了當地問出來。
恰時,歸梅端上一碗雜糧粥,粗糧制成的,有些寡淡。
那群人有些幸災樂禍她們吃得如此差,心中的煩躁郁悶倒是也消失了幾分。
雲清甯不慌不忙地拿起粥,吹了一口,嘴抵在碗邊,抿了一口。
但似乎又嫌燙,她又将碗放在石桌上,嘴上泛着微涼的水光,是方才抿粥留下的 。
掌事也未曾想到雲清甯能如此之慢。
今日又是一個明媚的好天氣,陽光早早的就出來了,給自己占據了一個很好的位置,直直地挂在天邊往院子裡射。
雲清甯不慌不忙地把最後一點粥喝完,叫歸梅收拾了碗筷,拿一張打着補丁的手帕擦了擦嘴,才站起來。
看見掌事以及身後一群人額上隐約冒出的汗珠,略帶歉意的說道:“嬷嬷對不起,我吃飯确實有些慢,還請多擔待些。”
誰知道掌事額上的汗是站久了死咬着堅持不住冒出的冷汗還是太陽太曬冒出的熱氣呢,或者兩者都有。
不過雲清甯覺得她其實吃得不算慢,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吃完了。
期間她一直觀察,發現除了為首的掌事,其餘人好歹偷過幾次懶,稍稍放松了一下身體,掌事不同,她站在最前,看樣子又是個喜歡巴結愛面子的主,一看便不是會偷懶的人。
果然,雲清甯每次偷偷看向她時,她一動不帶動的,不過這般,不就給了她發揮的空間嗎?
歸梅就隻是将碗放在廚房,并沒有要洗的打算,眼看着歸梅出來,乖巧地跟在她的身後,雲清甯詢問:“可以出發了嗎?”
雲清甯今日的氣色明顯要好很多,但是仍然不掩蒼白,至少掌事他們是看得出的。
這兩次來,他們也沒有想過,雲清甯并不是真正的生病,而是裝病。
至于喊她,是另外一個目的。
夫人張羅了幾個人家,人品差長得醜有些還喜歡流連青樓楚館但是家中又有些權勢的人家,替雲清甯相看。
想及此,心中的郁氣散了大半,興緻沖沖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