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邁出腳步的功夫,掌事感覺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絕望。
雲清甯聽到動靜回頭,隻聽哐啷一聲,掌事直接摔倒了地方,手還扶着石凳。
場面一度寂靜。
緊接着是她身後的那些人手忙腳亂的将其扶起,雲清甯眼中淡然地看着這副場面,臉上一副着急忙慌的樣子,實際上在扶起隊伍中濫竽充數,也沒有發覺。
扶起行動完結,雲清甯才補上一句:“掌事莫要生氣,這青石闆路就是滑,更何況地上長滿了青苔,鏟也鏟不掉,不滑才怪。”
雲清甯講得這話沒有絲毫顧忌臉面的意思,反正在别人眼中她也心直口快是個不懂變通的野蠻丫頭,無需給人留臉面。
掌事尴尬地愣在原地,半天沒有作聲,耳朵卻是滾燙,熱度消減不下來。
直到登上馬車,雲清甯也沒聽到掌事再說一句話。
心中那股被清早打擾的怒氣消了一半,雲清甯戴着面紗,掌事終究不放心,還是讓雲清甯帶着面紗才得以上馬車,坐在馬車中,雲清甯拉開車簾,欣賞郊區風景。
落在别人眼中,便是沒有坐過幾次馬車,對這是充滿好奇的人,有些蠢笨,沒見過世面。
掌事終于找回了一個面子:“二小姐還是不要離窗戶這般近,小心有人看見,丢的是侯府臉面。”
雲清甯隻得将頭微微收回馬車一些。但下一刻,雲清甯就帶着一臉好奇望向掌事。
那神情,讓掌事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但是嬷嬷,你昨日離去的時候,還湊在車窗邊,還瞧了好幾眼,難道也是不懂規矩嗎?”
看着掌事漸漸變得不好的臉色,雲清甯還嘟囔似的小聲補了一句。
“在我看來,嬷嬷應該是府上極其懂規矩的前輩了。”
這句話将掌事說得裡外不是人,末了,難看這臉色來了句:“二小姐恐怕是看錯了人,大抵是那個不聽話的丫鬟往外看,隔遠了看不清,錯認成我了。”
雲清甯點點頭,“是這樣啊。”
又轉頭四處瞧瞧,似是不解,“但是丫鬟怎麼坐上馬車的,一般不都是丫鬟坐在車外嗎?”
掌事的手控制了好一會才沒有進一步動作,覺得這二小姐是個不會說話心直口快,話從來不經思考便從口出的主,難怪會被扔在鄉下,看樣子就不讨人喜歡。
此刻雲清甯低着頭,似乎在觀察馬車中鋪陳的地毯。
面紗垂着,遮擋了大半張臉,隻剩上半部分露在外面,雲清甯睫毛微微顫動,遮住了漂亮的眼眸,發絲被窗外吹過來的風蕩起,往馬車内部的方向吹,讓人覺得雲清甯身上靈動感和輕盈感更甚幾分。
即使是掌櫃這些年看世家千金無數,各種漂亮美人也很難評出比雲清甯更好的長相。
這幾月所形成的刻闆印象讓她不自覺忽略掉心底隐約升起的那點不對勁,而升起另一個更被她認可的念頭。
這二小姐也隻有長相能夠入得了人眼了。
不過現在看來,這長相到底是不能給她帶來福事,伴随而來的禍端也不知她将來會不會後悔。不過,就這般也好,她過得不好,大小姐也能安心些。
掌事惡毒地想着,全然沒有看到雲清甯餘光瞥見她的神情之後,一閃而過的了然之色。
婚事緊鑼密鼓的操辦着,侯府大門口這條街要用來接親,所以特地清掃了一遍,為了場面,将整條街都清掃了一遍,現在這條街上幾乎沒有雜物平整如新。
石獅子也被拂去灰塵,認真擦洗了一遍,如今在散漫陽光之下,锃亮光潔。
門口紅燈籠也變得更新了,顯然是換過一遍。
雲清甯上次來倒是沒有認真注意,這次坐在馬車上,到是看着窗外,恍如隔世。
她來京城這鬼地方也有許久了,浮灰被一掃而空,象征着新的開始。
心中微動,雲清甯臉上揚起一絲微不可察地笑,也不知這是好的開始,還是壞的開始。
侯夫人和雲清輕自是沒空搭理的。
去往偏廳的時候,雲清甯耳尖,聽到丫鬟小聲讨論,“聽說裁縫那邊嫁衣做好了,小姐和夫人今個兒去取了。”
家中丫鬟私下大多都隻說小姐,不會用上大小姐這個詞,背地裡,雲清甯算是個徹頭徹尾的外人。
不過雲清甯覺得未曾不可,就這般分離出來,她也好報複動手不是。
等她坐穩在偏廳中,人就一個個的消失,最後隻剩掌事。
掌事瞧她一眼,對着她說:“你等着我去找大夫過來。”
雲清甯點頭,安靜的坐在偏廳當中,就一動不動,室内一片寂靜,隻聽外邊偶爾走路跑動的摩擦聲響。
等到再一次擡眼,雲清甯清楚看到掌事帶着一個年輕的男子前來,但身上什麼也沒有。
雲清甯一眼望去,僅憑一眼,便能斷定,他定然不是一個大夫。
臉上露出些許興味,所以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