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第三天,他們搭上了前往尼斯的飛機。
尼斯是一座海濱城市,因蔚藍海岸而聞名。它在規模上無法和巴黎、倫敦等世界級大都會相提并論,但作為法國南部的重要節點之一,尼斯還算是四通八達,去哪兒都挺便利。
抵達時已是傍晚,又是陰雨天,兩人沒再外出,幹脆在酒店休整。
酒店是程澈訂的。雖然也不是沒睡過同一張床,不過他還是選了雙人标間。
這一次沈譽沒再丢三落四,隻是睡相一時很難糾正。
晚上程澈起夜,看見沈譽半邊被子都垂在地上,默默幫他蓋了回去。
因為行程安排比較休閑,沈譽睡到自然醒,兩人才出發去乘火車。
此次旅途的第一站是昂蒂布,一座僅憑雙腳就可以丈量的小鎮。
出了火車站,步行五分鐘,一架白色摩天輪矗立在城牆邊,下面隻有零星幾人排隊。
程澈和沈譽買了票,規規矩矩站在後頭,等前一輪遊客全部下來,才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坐進筐子裡。
座椅是開放式的,沒有安全帶。二人都不恐高,倒沒什麼可擔心的。
上升的速度比預想中快,沒過多久,載着他們的筐子就穩穩當當地停在了最高點。
為了讓每位遊人都充分領略昂蒂布的風光,摩天輪從不坐滿,每個載客筐都會留出在頂端停駐的時間,供大家欣賞拍照。
海風卷着鹹澀的氣息拍打上來。程澈捧着手機,雙手半藏進外套袖子裡。
從高空俯瞰,整個小鎮一覽無餘。一邊是典雅古樸的街道,錯落有緻的房屋沿着斑駁的石闆一路蜿蜒;一邊是波光粼粼的海面,一艘艘帆船随浪花起伏搖擺。
程澈按了幾下快門,剛準備把手機收起來,餘光瞟到正在放空的沈譽,指尖一頓,轉而将攝像頭翻轉成前置。
屏幕一閃,程澈和網格中的自己相顧無言。
沈譽隻露出了半張臉。
程澈偷偷摸摸調整着角度,卻見沈譽透過鏡頭和他對視了一下。
程澈:……
被當場抓獲,程澈緩慢地眨了眨眼,讪讪放下手機。
剛放到一半,沈譽出其不意地靠過來,伸手卡住手機兩側:“别想搞偷襲。”
程澈手一松,眼睜睜看着沈譽将手機重新橫舉起來。
兩個人的臉再次出現在屏幕當中。
大海一望無際,猶如一塊巨型幕布。偶有海鷗飛過,成了靈動的點綴。
沈譽撥弄兩下劉海,又湊近了一點:“拍吧。”
程澈默不作聲,擡手碰了碰拍攝鍵。
畫面定格。
沈譽把手機扔回去:“要拍就說,我又不會拒絕。”
摩天輪轉了三圈,兩人重回地面。
穿過城牆,就是人來人往的老城區。
恰逢周末市集開放,市場内熙熙攘攘。攤位上,果蔬、鮮花、奶酪、服裝,應有盡有。
大部分東西程澈都司空見慣,隻有一種紅色果子他在國内從沒見過。巴黎有沒有不知道,程澈在巴黎沒怎麼買過水果。
果子呈現出一種晶瑩剔透的紅,有點像車厘子,又有點像葡萄,一串一串地放在盒子裡,散發着珠光寶氣。
所有水果都沒寫标簽,程澈問:“這是什麼?”
“不知道,”沈譽搖搖頭,“買一盒嘗嘗?”
長的這麼好看,想必難吃不到哪去。
程澈購入一小盒,掰了幾顆丢進嘴裡。
仿佛八個檸檬在口中爆汁,這玩意兒的味道和外形根本南轅北轍,又酸又苦。
程澈臉皺成一團,轉頭一看,沈譽在旁邊忍笑忍得很辛苦。
“……”程澈艱難吞咽,“你知道它是這個味道的啊。”
“很酸嗎?”沈譽繃着嘴角,想讓自己看上去嚴肅一些,“是紅醋栗。”
程澈不太想理沈譽。
其他沒什麼感興趣的,兩人閑逛到中午,打算找家小餐廳吃飯。
路過冰淇淋店,沈譽道:“等我一下。”
程澈以為他自己想吃,在街邊站了一會兒。
昂蒂布街道很窄,建築風格也和巴黎大相徑庭,明快的色彩令人心生愉悅。
不出多時,沈譽回來了。一支冰淇淋被遞到程澈面前:“這個是甜的。”
其實已經不酸了。程澈愣了愣,把冰淇淋接過來:“剩下的紅醋栗怎麼辦?”
可以吃,但沒必要。
沈譽道:“帶回尼斯,請酒店後廚做果醬,用來抹面包。”
昂蒂布可玩的地方不多。下午參觀完畢加索博物館,兩人傍着海岸線散了會兒步便返程了。
翌日動身去戛納。
程澈對戛納的了解僅限于戛納電影節。
由于和昂蒂布接壤,兩邊房屋樣式大同小異。隻是電影節年年舉辦,戛納也因此多了一絲現代化的痕迹。
一下車,沒走多久就到了節慶宮,國内外明星争奇鬥豔的紅毯所在地。
和程澈設想的富麗堂皇不同,所謂的紅毯就是電影院門前台階上鋪着的紅色地毯。
“是不是有點,”程澈思考了一下措辭,“簡陋啊?”
沈譽之前來過,所以不覺得失望:“簡不簡陋主要看誰站在上面。”
“也對。”衆星雲集的時候,這裡也自然變得璀璨。
“你要不要在這拍一張?”沈譽道,“當一天男明星。”
程澈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黑色沖鋒衣:“算了吧,男明星不穿這個走紅毯。”
“衣服無所謂,看臉不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