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呢?雲寂不糾結這個問題。
因為她知道即便是重蹈覆轍千萬次自己都會義無反顧地去愛上他,哪怕結果不盡如人意。
可惜,關于曾經種種他都不會知道。
雲寂向後退離開他的懷抱,拐彎向前走,答非所問道:“你又不缺仰慕者。”
雲寂微低着頭,背影稍顯落寞的同時不乏魅力散發,看着前方不斷湧來的放學的學生,沈紀琛緊了步伐跟上雲寂,拉起她的手大方地迎接奔來的人流。
迎面而來的朝氣蓬勃的臉龐讓雲寂不由自主地想起學生時代,她的少年時代除了心裡裝着的那個人其他都像是一潭死水,小說和電影中的情節距離她很遠。
沈紀琛的手掌寬大溫熱,青春的喧鬧聲将她的情緒豁然打開,她不由自主地主導兩人的手掌向前向後搖擺着。
沈紀琛低頭看着交握的兩隻手,搖擺起伏的弧度像極了姜茶吃飽喝足後在陽台上曬太陽時悠然自得翹起的尾巴。
伴随着校園廣播的響起,兩人很有默契地走上了教學樓的天台。
這裡就是一中學子的秘密基地,天台見證了太多開心和郁悶情緒混雜,同樣也傾聽了許多情感懵懂。
當年學校論壇和貼吧上的背景照片就是日暮晚霞下的天台,可見這裡才是一中的聖地。
天台的牆壁是一整塊黑闆,上邊布滿學生的心情塗鴉,彩色粉筆将黑闆裝扮的斑駁豔麗。
雲寂被黑闆上的内容吸引撒開沈紀琛的手,摘掉墨鏡徑自走去察看,這面黑闆是她上高一的時候學校貼上的,高三最後百天宣誓後她還特意上來寫過自己的心事。
為了不被别人認出她故意用很潦草的字迹,寫下後短短幾秒鐘就被狂風暴雨沖刷,就像是帶走她的煩惱。
在挂上黑闆之前這裡隻是一面白牆,有很多同學在學習壓力大或者有心事的時候會來這裡寫上幾筆,也算是情緒的宣洩口,後來學校為了美觀特意加上黑闆。
這樣宣洩的行為雲寂卻覺得很矯情,因為有些事情若是能被日記本容納就沒有必要宣之于口,落拓于紙筆,至少這是她的單純想法。
隻是沒想到最後,連她也做了一回矯情人,黑闆書寫内容占比最多的都是高三畢業生的理想學校,宣誓的那天是個陰雨天,偏偏雲寂的心情也很不美麗,天氣加持下情緒自然飽滿多變。
教室外的風雨滿樓讓她第一次有了沖動,于是她借口上廁所偷偷去了天台。
那天風很大,雨傾斜而下,天台上唯一能夠遮擋的地方隻有黑闆上方的玻璃雨簾。
雲寂面對黑闆,整個後背被雨水澆得濕透,可她沒空理會,腦子裡都是宣誓會上為了激勵學生的鬥志而特意找到往屆優秀學長學姐錄制的鼓舞視頻,因為那裡邊有她最熟悉的陌生人。
背景是宣宏集團,而他端坐在上位,連眼神都是睥睨萬物之感,可能對他來說若不是擔着母校的感情,根本不屑于浪費時間來做這麼無聊的事。
雲寂一向不喜歡形式主義,覺得無聊至極,可當他看到視頻中沈紀琛的一瞬間,眼睛迸發出了璀璨的光芒,随之而來的便是劇烈的心跳。
他們從生下來便被一條無形的繩子牽引,若有若無甚至可能因為雙方家長的一句話就能被輕易扯斷,偏偏其中雲寂動了應該又不該的心思。
直到視頻結束她都沒緩過神,連從座位起身宣誓都是被姚嘉拉起來的。
她僵硬地念完口号,發現從喉嚨裡順勢而出的聲音都在顫抖,有一瞬間她甚至都感覺到血液翻湧在腦中滌蕩着的轟鳴聲,她一邊深呼吸克制情緒讓自己平靜下來,一邊又兀自嫌棄自己怎麼這麼沒出息。
回到教室上課,她的腦中忍不住會想很多,比如他們會不會走到商業聯姻那一步,雖說是娃娃親但又不是真封建,其中有一方不同意那這牽扯就算作廢,況且沈紀琛比她大六歲,自由戀愛談婚論嫁可太容易了。
想着想着雲寂便陷入了悲觀情緒裡不可自拔,恰逢窗外風雨大作,被修剪成蘑菇頭似的柳樹在風中不停搖擺,雲寂越看越抑郁,被情緒支配的她第一次産生逃課的念頭并付諸于實踐。
沈紀琛見她望着黑闆愣愣出神,疑惑開口:“這黑闆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雲寂搖頭卻也萌生了逗弄人的念頭:“如果我說我在上邊寫過我喜歡人的名字你信嗎?”
她收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相信。”
還以為他會不相信,畢竟他可是知道自己在和他在一起前從沒有戀愛過。
不過,沒談過戀愛又不能代表心裡不能有白月光。
“那你不想知道我當初寫的是誰的名字嗎?”雲寂眼尾帶着笑,眉毛輕挑,一副不會懷好意的模樣。
沈紀琛淡笑不語,而是從旁邊放置的課桌上拿過一根粉筆,鄭重地在黑闆上寫下來‘沈紀琛’三個字。
雲寂安靜地望着他行雲流水般地動作,嘴角的笑慢慢壓下,這一刻,她真的懷疑沈紀琛是不是擁有場景再現的能力。
他随手寫下名字的位置和她當年斟酌再三不想被同學們發現而精心挑選的位置分毫不差。
此時此刻,雲寂有一種渾身戰栗的緊張感,因為有些問題的答案似是要破土而出。
而她還想竭力掩藏:“你少自戀,我高三的時候還不認識你,怎麼會寫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