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聶雪回即将魂飛魄散之際,一抹淡金色的藤蔓悄然從書櫃後探出。
那藤蔓與樹妖姥姥妖氣同源,卻靈智懵懂如初生嬰孩,怯生生地觸碰着他蒼白的手腕。
“你......“聶雪回剛想戒備,那藤妖卻先被吓到,嗖地縮回書櫃深處,隻留一片金葉子在外面瑟瑟發抖。
這孩童心性,倒是逗得聶雪時蒼白唇角浮上一絲笑意。然而劇痛驟然襲來,他猛地弓起身子,嘴齒間溢出青色的魂光。
金藤似乎感應到他的痛苦,小心翼翼地蔓延過來,藤尖輕觸他唇邊血迹。
恍惚間,聶雪回看見漫天金色光點如雪花飄落。那些光點融入身體的瞬間,徹骨的寒意竟漸漸消退,令他仿佛重回陽光下。
待他再度清醒時,身旁隻餘一堆枯藤,一顆澄明的菩提子,其間隐隐有血色卍字紋,壓過其祥和之意,帶來不詳之感。
後來他才知道,這株喚作金明的藤妖因救他而蛻變回菩提子,因禍得福,斷了與樹妖姥姥的因果。從此被他養在身邊。
經此一役,聶雪回對樹妖姥姥恨意更深,可惜前塵往事難明,隻記得原本劇情中應是一書生的到來,将樹妖除去。
從此他心心念念地便是一朝天命到來,燒盡那蘭若寺的妖藤鬼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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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月如輪
自從燕绛手中逃脫那日起,聶雪回已在樹林打坐了三天三夜。
他突然起身,足尖輕點松枝,霜白衣袂在夜風中翻飛如鶴影。
聶雪回仰首而望,琥珀色妖瞳中映着夜色,眼前明月竟似在緩緩下沉而來。
雲海翻湧間,那輪逼近的明月光輝,逼得萬籁俱寂。
叮的一聲,束發的玉環碎裂,就在青絲散落的刹那。
聶雪回伸手握月,素手收攏的瞬間,整片山林陷入一片黑暗。
唯有他掌心迸出流朱般的光華。随着那光芒越來越盛,漸漸凝成一柄無柄利刃。
通體如冰魄雕成,刃身上刻印着月宮桂影似的紋路,寒芒吞吐間,竟将周遭空氣凝成細碎霜花。
“原來如此...”聶雪回撫過刃身,忽而輕笑。
燕绛擊碎他的舊刃,反倒助他突破了狐族拜月功法的桎梏。這柄由太陰流華凝聚的月刃,正是天地賜予。
聶雪回指尖撫過刃身,眼尾紅色妖紋亮起,現出妖狐本相。雪白狐尾自腰後舒展,繞腰而上,靈巧地纏上劍身,淩空一劃。
刃鋒過處,夜色被割開一道瑩瑩光痕,久久不散。細看那裂痕邊緣,竟有細碎冰晶墜落。
“寒鑒......”
素手撫過劍身,其上的二字劍名逐漸亮起。
随着最後一筆落下時,利刃被狐尾一卷便沒了蹤影,唯有尾尖閃動的星芒,洩露着神兵所在。
踏月歸寺時,藏在他衣袖間的金明悄悄探出嫩芽。
見狐妖步伐輕快,那玉白狐尾在月下輕搖,寒鑒流光抖落。知道他新得神兵,内心喜悅,藤蔓不由得親昵地蹭了蹭他的手腕。
聶雪回駐足在蘭若寺破敗山門前,隻見檐下懸着一盞粗紙燈籠,竹骨粗糙,但其上書“甯府”二字卻力透紙背,有一股清正風骨。
“狐、狐君......”
草叢裡竄出一隻灰鼠小妖,伏在他玉錦靴前,細聲說到:“東廂新來個俊俏書生,蛛娘已經去......”
鼠妖話未說完就被狐尾掃倒,跌了個跟頭,眼冒金星。
聶雪回眯眼望向燈火通明的東廂。自那年燕绛一身落拓失意地闖進蘭若寺,便硬生生在血榕魔宮邊上占了塊地盤。
在他的威脅下,這蘭若寺便有了新規矩,隻取自願上鈎的蠢人。從此蜘蛛精變作絕色佳人,羅刹鬼幻化金山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