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憐青皺眉,看了眼慢慢擡起頭的咒靈,“什麼邪/教?你說清楚!”
在永井正彥颠三倒四的叙述中,他們把當年的情況完整地拼湊出來。
伊藤千惠老家房子離神社很近,長輩經常會去神社幫忙,耳濡目染下她對宗教迷信很感興趣。早些年就喜歡看各種占蔔書,買各種幸運物護身符,路過陌生神社都要拜一拜再走。
永井正彥一直隻當做是小女生無聊的消遣,剛開始還會陪她一起去寺廟參拜,時間長了就随口敷衍兩句。漸漸地伊藤千惠就不再和他分享這些消息,隻會在買護身符時多給他帶一份。永井正彥也樂得輕松,東西拿到手就往家裡随手一扔。
一年前,不知是不是生活和工作的壓力太大,伊藤千惠的迷信行為變本加厲,每個月除了留給永井正彥的錢,剩下的大半都投入其中,把自己的生活成本壓榨到極緻。本來她的體質就因為長期超負荷打工變得很差,現在身體更是徹底累垮了,營養不良讓她變像一棵幹枯的雜草。
又一次見面,永井正彥完全看不出眼前的枯瘦呆滞的女人和曾經健康陽光的鄉下姑娘是同一人。本就對她失去感情的永井正彥理直氣壯地冷淡了對方,當然,不影響他繼續吊着她拿錢。
可他冷淡地行為深深刺激了伊藤千惠,意識到自己将要失去自己最珍視的愛情的事實讓她幾近瘋魔,伊藤千惠走火入魔般嘗試各種愛情魔咒,瘆人的儀式吓得永井正彥選擇徹底和她分手。
“頭發,指甲甚至血液也就算了,最後一次她竟然想要我的無名指!這不是邪教是什麼?”永井正彥崩潰大喊,眼裡滿是恐懼。“要是我不分手,她是不是以後就要我的心髒了?我不想死!”
“……女友生病了,你不想着帶她去醫院看病,反而嫌棄她的外貌是嗎?她被邪/教洗腦傷害,你沒想過報警幫助她?”日車寬見一字一句地說道,怒氣在他胸腔裡沸騰,讓他幾欲作嘔。“這種情況下你還要拿她的錢?”
永井正彥眼神閃躲,“那是她要給我的,我隻是沒有拒絕而已。”
“你這個畜牲…”
“那通電話呢?”常憐青走到幾乎按耐不住憤怒的日車寬見身邊,牽住他的手,又把炸毛哈氣的黑貓塞他懷裡。
她緊盯着身形逐漸變大的咒靈,冷冷開口:“伊藤千惠在電話裡說了什麼?”
永井正彥神情逐漸恍惚,思緒回到半年前的午夜:“她,她說…”
*
半年前。
下班後一身疲憊的永井正彥早早進入了夢境。
“叮鈴鈴玲玲”
“喂,誰啊?”被吵醒的永井正彥不耐煩地開口。
“是我,千惠。”輕柔的女聲從話筒裡傳來。
永井正彥愣住了,他不知有多久沒聽見伊藤千惠平靜的聲音了。分手那段時間從話筒裡傳來的永遠是歇斯底裡的尖叫争吵,或者幽怨的哭泣。讓他幾乎忘了千惠以前在老家有着伊藤家的百靈鳥的稱号。
為了這久違的平靜,永井正彥願意分點耐心給她,“什麼事。”
“正彥,我快要死了。”
“啧,你大半夜又發什麼瘋。”煩躁的情緒湧上心頭。分手之後,千惠無數次以死相逼求複合,剛開始他還會被吓到,後來已經見怪不怪了。
剛剛聽她語調柔和,永井正彥還以為她精神恢複正常了,結果又是為了求複合演戲。
“我愛你…我最愛你,你也要愛我。”
“正彥,我們說好的…畢業就結婚,你忘了嗎?”
永井正彥直接拒絕了她:“我絕對不會和你結婚。你還不清楚嗎,我們已經分手了!”
“……為什麼?”
“沒有人會和一個瘋子結婚,以後不要打電話給我了。”
對面聲音頓了一秒,變得尖利刺耳。
“我恨你!我詛咒你詛咒你詛咒你……”
“我看你是真的瘋了。”永井正彥直接挂斷電話,轉過身又繼續睡了。迷迷糊糊間聽見有人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第二天繁忙的工作讓他忘記午夜的電話,直到回到家躺在床上才想起這件事。
翻來覆去睡不着,永井正彥抓了抓頭發,還是起身出門了。
算了,再看她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管了。
等他趕到伊藤千惠租住的房子時快十一點了,街道上寂靜無聲,昏暗的路燈下隻有他的腳步聲哒哒回響。月光下的樹影搖曳如同鬼魅,好像無形的怪物追逐他的倒影。
永井正彥敲了敲門,沒有回應。撥通電話,他聽見模糊的鈴聲從門闆裡傳出來。
意識到出事了,他急忙翻出藏在門口地磚下的備用鑰匙。打開門,直直對上了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