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的家眷,是我的重要人質,”項羽一口便拒絕了,“我不能答應你。”
“我不要漢王的家眷,我隻要一個人,”劉元在“一個人”上加重了語氣,“我的義母呂雉。”
聽見這話,範增便想阻攔,但項羽制止了他:“倒是個有義氣之人,第二個條件呢?”
“請大王救治我餘下的兄弟們,他們都是為了保護我,才冒犯大王,求您饒了他們一條命。”
不過須臾,項羽答應道:“我答應你,即刻派人去救治。”
“這最後一個,便是請您救治我的馬兒。”說道這裡,劉元眼中已經泛起淚花,面上是十分的情深義重。
“好!寡人答應你!”項羽把這三個條件,都答應了下來。
“大王不可……”範增則是忽視項羽對他不耐煩的眼神,走上前去與項羽密談許久。
不多時,項羽似乎是被勸服:“三個條件都答應你。但寡人也有一個條件,這馬蹄鐵制成之後,你也不能走。”
“這是自然,我還要為大王獻上更多寶物,助大王奪取天下,豈會離去?”劉元滿臉寫着高興,“便是您趕我走,我也要哭着喊着求您讓我留下的。”
“我出身鄉野,一向仰慕您這樣的大英雄、真豪傑,”劉元滿臉崇拜地看着項羽,“今日得見您的風采,更覺得那劉季連給您提鞋都不配!”
項羽面上依舊嚴肅,眼神卻柔和許多:“你倒還有幾分見識,隻是你出自漢王門下,為何如此辱罵漢王?”
“大王您有所不知,漢王本就是僞君子、真小人。他娶了我義母呂雉,卻不愛惜她,任由她隻身在此,隻顧自己左擁右抱,一人享樂。”
“他為了躲避大王的追兵,如同喪家之犬一般逃竄,甚至将自己的女兒、兒子,都摔下了車,實乃薄情寡義之人。”
“哦?為何本王沒聽見這個消息。”項羽打量着劉元,“若是他将子女踹下車,寡人的将士應當有所發現才是。”
“大王有所不知,”劉元嚎啕大哭,“我那義妹、義弟,被丢下車時撞到了頭,夏侯嬰把他們救上來後,義弟起了高燒,義妹當天夜裡便咽了氣。”
劉元一把鼻涕一把淚:“那漢王狼心狗肺,要将他們的屍體丢到野外,是我與阿翁一起悄悄把人埋了。”
“這樣的漢王,怎麼值得我為他拼命?我恨不得将這厮捆起來,獻給大王!”
項羽雖剛愎自用,卻也并非蠢材,相反他十分聰明:“那你又如何笃定,寡人便是你要尋的明主呢?”
誰說你是明主了?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劉元震驚于項羽的自信,卻還是一臉義憤:“起初我也擔憂,害怕大王如同這劉季一般,可見到這位阿姊,見到您願意救治我的馬兒,我便知道——大王您,與他劉季不一樣!”
“您是那天上的明月,劉季不過是地上的溝渠。他頂多算螢火之輝,怎能與明月争光!”劉元拼了命的恭維着。
這一套下來,劉元隻可惜劉邦不在這裡。劉元覺得自己這一套,實在是有她阿翁三分的神韻了!
她阿翁若真在這裡,也得跳起來給劉元鼓掌,稱贊她罵得好——性命面前,面子算個屁。
劉元不怕死,也不在乎面子。但她在乎呂雉。
偏偏項羽也真吃這套,對她的臉色也是越來越好。
範增本還有些許疑慮,聽見這些話倒是消了幾分懷疑。她對漢王這态度,聽起來倒也不像是有什麼忠心。
但此人油嘴滑舌,看似是谄媚,實則包藏禍心,絕非可用之人。待他得到這馬蹄鐵,哪怕被大王責罰,也定要除了她。
“大王,請您讓我去探望義母。”劉元一邊伏在地上哀泣,一邊畫着餅,“若是沒有我的安慰,我怕她受不住這打擊。待夫人安全離開,我定将這馬蹄鐵做成。”
“罷了,呂雉也是個可憐之人。”項羽揮揮手,範增便将她帶了出去。
她一邊走,一邊聽見虞姬在贊頌項羽。
範增則是剛出營帳就威脅她:“我知道你有什麼心思,不要想耍花招。”
劉元不以為意。還你知道,你知道個屁!
走了一會兒,她見到一個營帳,遠遠能看見,帳篷裡有兩個女人、一個男孩、一個男子,還有一個老叟。
應當是呂雉、曹氏、劉肥,男人怕是審食其,老頭應該是劉老太公。
被囚的日子哪裡能過得好?便是項羽從不在肉.體上折磨他們,可他們精神的壓力卻一天比一天大。
劉邦不會救他們。呂雉等人也了解劉邦。隻是總還有些希望。随着時間過去,這希望便會一點點消失,最後變成絕望。
好在這次有劉元在,呂雉被囚不足一個月,劉元便來了。
呂雉看着門口的女兒,呆住了。其他人也一樣看見了劉元。她剛準備開口,劉元便沖進了她的懷裡哭起來。
“義母,我可算找到你了!”
義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