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忙忙碌碌,多處都是早茶攤,闫府馬車停留在馄饨攤位上,闫凝一如來時那般扶着魏楚之的小臂下了馬車。
馄饨攤老闆聽到馬打鼻息的響動,百忙之中抽空朝外看了眼,見到兩人身影,咧着嘴巴把手中破破爛爛的抹布向肩頭一甩,抱拳朝二人行禮:“闫娘子魏郎君來了,快快找個位置坐下,這會兒客人多,招待不周多有包涵。”
身姿颀長穿着考究的兩人下了馬車,男俊女美,倩影相依,一前一後走入攤位前,一刹那便吸引許許多多行人目光看來。
攤主笑得牙花子露在外面,好些食客聽見動靜紛紛從碗裡擡頭,看向那一步登天入贅到首富家的男人。
諸多目光看來,闫凝不自在地垂下眼眸,她擰着眉頭惱怒自己怎忘了帶頂圍帽出來。
她這些時日奔波在外,早已習慣抛頭露面,畢竟要讓自己适應,才能更好與各家店鋪掌櫃交接事宜,扭捏作态可是不行。
然這些食客魚龍混雜,摻雜惡意的目光遊弋在她身上,怎可與平日處境相提并論。
魏楚之無視旁人窺探打量目光,找尋一處僻靜角落。但他的出現猶是在沸油中滴下一滴冷水,瞬間引起不少食客的竊竊私語。
闫凝被他安排在靠裡的位置,魏楚之的身體遮擋住大部分視線,卻抵擋不住外來的惡語相向。
馄饨上來很快,讓闫凝的呵斥來不及出口,且看魏楚之搖頭不在意的态度,她也熄滅想出頭的念頭。
不曾想,見他們不動聲色的忍讓,那污言穢語愈發放肆。
“不是說闫家家财萬貫,怎招了個愛吃小攤兒的夫婿?”
“對啊,是不是闫家也怕吃絕戶的窮光蛋啊!”
“哈哈哈,這話說的對,有錢誰愛來這兒,山珍海味還不是想吃就吃。”
“窮小子吃住都是人家的,瞧他長得還算帶勁兒,恐怕不是以色侍人。”
“哎呦,以色侍人能得幾時好,我瞧那闫家小娘子長得也不賴,不行我也去試一試。”
闫凝嚼在嘴裡的馄饨,此時猶如味同嚼蠟,全然沒了與魏楚之同遊的好心情。
其中有大膽點的人,用完餐不着急走,還嫌不夠過火,偏生要從他們面前走過,邊走邊吐着惡心人的話,目光頻頻朝他們看去。
那細密的小眼睛裡渾濁不堪,淫邪之意流連在闫凝身上。
突然,他大聲“哎呦”一聲,整個胖如肥豬的身體遠看像是一座小山,身子上的肉顫抖着直直斜倒下,而他正對面恰是木質桌角。
那個坐在位置上的食客,聽見驚呼聲向後看,本想護住人的手看到來人是個胖如豬頭的壯漢,瞬間偃旗息鼓收了要救人的心。
壯漢扭動身子不及時,整個腦袋磕到桌角,有血迹順着蜿蜒而下,流入他的眼睛裡,“我的頭,不,我的眼睛啊!”
頃刻,攤位上的流言蜚語盡散,徒留下他的痛苦呼救聲。
魏楚之默默收回踢在闆凳上的腳,将桌面上的蘸醋朝闫凝推了推,聲音柔和下來:“撒點醋,此味道更鮮美,嘗嘗。”
攤位上呼喊聲,求救聲亂成一鍋粥,那壯漢一隻手捂着眼睛叫攤主賠錢,攤主苦着臉哎呦哎呦地叫喊,且看見那絆倒人的闆凳,氣得捶腿,“你自己看不清楚路摔跤,怪我作甚。”
闫凝被他一句話拉回視線,心下暢然,直歎這人摔的真解氣,她口中應道:“好,我試試。”
随即素手輕擡,把醋倒入碗中,再把馄饨吃到口中時,隻覺美味至極,鮮得眉飛色舞地直點頭,“好吃,味道真香!”
魏楚之喝了一口湯,聞言挑眉看她,唇角淡笑輕揚。随後放下碗筷随意瞥了眼攤位上的鬧劇,唇邊笑意更深,卻不見達到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