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願意說,路問夏也沒辦法強迫她。
話題戛然而止。
“我去看看維拉。”
“好,她應該睡下了。”
路問夏走進家徒四壁的病房,維拉确實還在夢鄉。
她幹脆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維拉的床邊,一邊在終端上進行着更為深度和詳細的搜索。
實際上,确實有不少公司對戴澤星上殘留的賽博心髒資料和樣品虎視眈眈。
兩年前,某環保機構就打着對星際環境關心的幌子,全副武裝前往戴澤星進行取樣。
隻可惜,得到的結果并不好,高濃度的M-洛克病毒似乎并沒有因為失去可寄生的宿主而消亡,依舊活躍在戴澤星。
一年前,有其他公司賊心不死,繼續派人前去。
那時候的新聞寫的是病毒濃度降低了,但導緻其他有毒氣體濃度增加,人體所需的氧氣含量不足。
戴澤星成為了生物和植物都無法在此生存的廢棄之地。
關于戴澤星最新的轉機出現在三個月前。
星曆2408年3月13日,德洛馬斯授權一支十二人的清潔小隊,開啟了對這顆休眠星球的重啟。
事情是好事,但讓路問夏感到奇怪的地方在于,從3月13日開始,就沒有關于戴澤星的任何新聞了。
就像是德洛馬斯公司入場,輿論便消失了似的。
路問夏撇嘴,這家科技公司的勢力,可能比自己想象中更厲害。
“你在看什麼......”維拉醒了,臉色依舊蒼白,“看賽博心髒的内容嗎?”
“嗯。”
路問夏關閉終端,覺得救維拉這事真有點兒棘手。
看着路問夏舒展不開的眉頭,維拉笑着說道:“沒事的,反正自從我做雇傭兵的那天起,我早就做好準備,随時迎接死亡了。”
不知道為什麼,路問夏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髒莫名抽了一下。
病房裡很安靜,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路問夏打破沉默:“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做雇傭兵的?”
雖然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問過維拉這個問題,但路問夏可以說自己還在失憶。
所幸,維拉并沒有問。
她擡眸盯着天花闆,回憶了一下:“三年前。”
三年前?又是星曆2405年?
“三年前,你說希爾救了你,究竟發生了什麼?”路問夏覺得有一些線索正在自己慢慢連成線。
維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下定決心般地坐起,将身子靠在床頭。
她把被子邊角整理,撫平每一個褶皺,這才語氣平緩地說道:“我和希爾是五年前在戴澤星認識的。”
什麼?
戴澤星?
隻第一句話,路問夏就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我是巨石集團的安保,派遣到德洛馬斯位于戴澤星的實驗室,保護高層領導安全。”
“希爾是戴澤星德洛馬斯實驗室裡的研究員,她從醫學院畢業後就開始從事研究工作了。”
能夠進德洛馬斯公司從事最頂尖義體科技的研究,希爾醫生的水平毋庸置疑。
而且,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剛才在聊到戴澤星的時候,希爾的表情如此奇怪。
“我們在實驗室認識,經常會一起去食堂吃飯,偶爾在休息日探索戴澤星荒無人煙的角落。”
“那時候,希爾這個人還沒那麼愛财如命。”
維拉在講述這段過去的時候,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路問夏能夠感覺到空氣中洋溢的快樂。
“在M-洛克病毒爆發前的三個月,我被巨石集團開除了,原因是沒保護好阿貝-瓦倫。阿貝-瓦倫是巨石集團在戴澤星的項目負責人。”
維拉嘴角耷拉下來,語氣帶着嘲諷。
“可我明明都快沒命了,而阿貝-瓦倫隻是擦破了點皮而已。”
“如果不是希爾悄悄救了我,我可能已經死在戴澤星了。”
在某些高高在上的人的眼裡,人和人的價值是不同的——
有的人重于泰山,有的人輕如鴻毛。
路問夏清楚地明白這一點,曾經在公司的時候,她也是那個可以随時被抛棄的棋子。
她和維拉一樣,是犧牲品,也強烈厭惡着這種扭曲的價值觀。
“不過這讓你沒遇上病毒爆發,就回到伍德星了。”
維拉點頭。
“對,算是因禍得福。”
“那希爾她......”
路問夏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怎麼了?”
病房門被推開,熟悉的紅頭發闖入眼簾,話題的主角希爾登場。
路問夏直截了當地問道:“你是當年兩個幸存者之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