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漣青翻滾落地,手依舊護着懷中的小妮兒,孫嬸确是有問題,但稚子何辜?
木漣青迅速擡頭望向樹上,将那推她那人的面孔牢牢印在腦海中,對方一臉不善,毫不在意地與她對視着。
她轉而看向逼近的狼群,手中的碎片流光溢彩,若是引導着光子大量沖擊受傷的左腿——隻需一分鐘,不,刹那間建立起連接,她就能重新攀回樹上。
可衆目睽睽之下,她真能暴露這秘密嗎?
孫嬸并未出手,木漣青心中也猶豫不決,狼群卻越逼越近,直到腥臭氣息撲面而來,她甚至能看清狼嘴裡劍利的獠牙。
就在那頭灰狼猛地撲來的瞬間,木漣青心一橫,瑟瑟發抖,仿若是被得呆愣般動彈不得。
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聲驟然響起:“小妮兒!”
等到了。
不對。
木漣青餘光撇見孫嬸雖大聲叫喊,可依舊緊抱着樹幹,不肯撒手,懷中的小妮兒揮舞着那根花椒木,手舞足蹈的。
若不是狼群兇猛地撲到眼前,小妮兒臉上挂着那笑嘻嘻的表情,不知情的人,恐怕會以為小妮兒在和狼群互動着。
木漣青手一松,碎片光子悄然消逝,隻見小妮兒揚起拿着花椒木的小手,看似随意的一甩,花椒木竟精準地抛進了那頭灰狼的大嘴中。
灰狼像是被這小小的花椒木卡住了一半,撲向二人的身軀在半空之中停滞一瞬,而後便直挺挺的跌落在地,發出痛苦的嗚咽之聲,龐大身軀在地上翻滾落起來。
書上的村民原是不忍地眯起了雙眼,看到這幕後又忍不住驚呼:“小妮兒!”
然而小妮兒隻是笑嘻嘻地拍着小手,指着那灰狼興奮地大喊:“狗狗,汪汪!”
衆人看到這荒誕又奇異的一幕,一時間覺着啼笑皆非,誰能想到,兇狠的灰狼竟然被一個襁褓中的小孩子給制住了。
但卻并未能松懈,衆人的驚呼之下,又有一隻毛色較深的狼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衆人的心猛地一緊,暗暗想着:小妮兒上次不過是運氣好,花椒木湊巧卡住了那灰狼的喉頭,這次她們二人怕是在劫難逃,要命喪狼口了。
一時間,衆人唏噓不已,既有對着村人即将落難不忍與同情,也有着些許隔岸觀火的幸災樂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根樹杈如流星般憑空飛來,有人認出了那根略微眼熟的樹杈,激動地大喊:“是二狗子!是二狗子!”
隻見二狗子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周身散發着一股無畏的氣勢,他從密林中走來,光影轉換之間,神色自若,臉上那一抹鮮血将人襯得鬼魅異常,他手中青筋暴起,手上竟提拉着一頭奄奄一息的巨狼,那竟是狼王!
誰能想到,二狗子竟然赤手空拳制服了這兇狠的狼王!
他将一人高的狼王的頭狠狠勒了起來,原本腫着眼睛的狼王艱難地睜開半隻眼,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充滿臣服意味的低吼。
刹那間,林中的狼竟紛紛停下了攻擊的動作。
二狗子随手将狼王往旁邊一丢,快步走到木漣青身前,輕輕将她抱起,随後轉身離去,大步走出了這片危機四伏的林子。
木漣青将頭埋在二狗子的衣襟上,心中是止不住的惋惜,可惜,沒能逼得孫嬸出手。
衆人戰戰兢兢地從樹上爬了下來,張皇地看着林中虎視眈眈的狼群,快步跟上二狗子的步伐,傷患們掙紮着起身,互相攙扶着離去。
二狗子背着木漣青走在最前頭,似完全不受影響一般,不時停下腳步,挖起路邊新冒的綠草。
她不懂得山野之事,分不清是藥草還是野菜,但見村民們争先恐後跟在二狗子身後挖掘,料想必是好東西。
孫嬸舔着張臉,抱着小妮兒跟在了二人的身邊,卻安靜異常,木漣青白着張小臉微微偏頭看過去,心中疑慮暗生:孫嬸分明一直躲在樹上,為何此刻卻像丢了魂?
孫嬸注意到木漣青的視線,隻笑了笑,伸手拉了拉小妮子身上的襁褓,轉過身去,彎腰跟着村民搶奪地上的野菜藥草。
一路上衆人也是異常安靜,因着狼群或多或少生了嫌隙,傷者身旁再無健全之人陪伴,隻剩兩兩攙扶着的傷者,眼中滿是怨毒,仇視着前方争搶藥草的人。
他們倒是看清了,自己怕是要被放棄了,可無法,現下他們毫無半分搶奪野菜的能力,隻能跟在他們的後頭,可實在可氣!
“好在天有眼,狼群沒把咱們吃幹抹淨。”有人冷哼,“怎的不把他們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