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子中走走停停,翻過一座又一座山,休憩之際,村長時不時滿臉憂愁地穿梭于傷患與青壯勞力之間,試圖調和矛盾,卻被傷者一把推到地上:“裝什麼假好人!”
有人立刻上前攙扶村長,嗆聲道:“動什麼手?那瘸子要進城,還不是得靠我們?現在動手,看你以後怎麼活!”
村長擺擺手,歎息道:“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錯,我不該……”
“假好心!我李當就不該力保你周萬仞當這村正長!”
說話的是村中的裡正長,與村長職能不同,若是說村長負責的是村容村貌以及治安的管理,且要為本地人,那麼裡正長則是朝廷下撥派遣,分管戶籍,催收賦稅以及推廣農桑等等。
他拖着受傷的病體,惡狠狠的道:“我李當若是此次僥幸不死,等我回到莊子,定向嚴公禀告你在林子裡挑撥的事!”
木漣青坐在樹幹上,搖晃着兩條懸空的腿,望着下方争吵的人群,隻覺好笑,村長的一手算盤落了空,如今矛盾加深,他能如何收場?
二狗子分毫不受影響,手中捧着找來的野果,身手敏捷地爬上樹,坐在另一根枝桠上,将果子擦洗好後遞到她嘴邊,木漣青伸手接過,卻沒有将其吃掉。
這些天,二狗子對她關懷備至,可野果野菜吃了一肚子,她胃中脹氣不已,着實難受。
自從在那密林之中與狼群一戰後,再無猛獸接近這一行人,但也在他們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休憩之地必定要選則參天大樹這行,生怕狼群再來。
木漣青望着懷中的果子歎了口氣,拿起一個圓圓的紅果子,擡手幾次,還是放下了,偏頭看向身旁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僵硬的嚼着果子的不禁猜測。
二狗子此行究竟為何?是要安全送她到某處後離開?還是受了父母委托?又或是為了躲避什麼?
一時間心中百轉千回,最怕的不過是如同話本之上,落難皇子困于山野之中,偶遇獵戶施以援手,蟄伏于廟堂之外,靜等時機,而後返回宮中殺人奪權。
此人現下動機不明,且心思詭谲,與那狼族交情不淺,那狼王……初見之際,看向他兩所在的大樹,便呆滞了一瞬,眼中露出了一絲驚訝,轉瞬即逝之間,被她捕捉到,而後狼族進犯,卻也無一頭狼接近他們周圍。
木漣青垂下眼眸,若是她沒猜錯,狼王早已臣服于他,密林之中不過二者演的一出大戲,但引狼之人并非是他,但若是他有那鴻鹄之志,她是遠離還是借勢而為之?
她眉頭微蹙,舉棋不定之際又看到抱着小妮兒哄逗的孫嬸,小妮兒倒是有趣,小小年紀,竟能将花椒木精準丢進狼嘴,可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眼下遊戲未開,個人面闆依舊呈現出一片灰色,技能加點無法具現化,她的這具身子早已不堪重負,日夜兼程之下,全靠大量綠光子滋養,才未顯疲态,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不知還能再撐的了多久。
而左腿的傷,在她有意的控制之下,并未愈合,保持着斷裂的狀态,但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傷口早已蘊養好了大半。
木漣青嘗試着握了握拳頭,依舊瘦弱無力,唯有等遊戲降臨之際,個人面闆開啟,才能做好下一步打算,既然二狗子要待在她身邊,倒也不妨利用一番。
打定了主意的木漣青,靠着樹幹合上了雙眼,眉頭依舊緊蹙着,呼吸卻逐漸的平穩,二狗子借着月色看向熟睡中的木漣青,略顯粗糙的指腹輕輕撫平了她皺緊的眉頭。
經過了一夜的休整,再行半日,衆人便來到鎮子外頭。
此鎮名為許家莊,由許家村等周邊村莊聚集而成。因許家村曾出狀元,族中秀才輩出,得官家賞識賜名,是泗水城管轄下最大的村鎮集合地。
可以往四通八達,行人随意進出的許家莊,如今卻被木栅欄封得嚴嚴實實,官差模樣的人守在巷口處盤查着過路之人,又有鎮中郎中坐在莊口,皺着眉頭,臉上略顯疲憊地為排隊入城之人把脈問診。
“何時變得如此緊張了?”周家村村人低聲嘀咕。
“怕不是有什麼要事發生了。”
“那是在查路引?還是什的,路引……俺們可沒有啊!”
一時間,衆人擔憂不已。
木漣青雖無來鎮上的記憶,卻也從村人交頭接耳的低聲詫異中,察覺此處異常,心下一動,莫不是這幾日又生了變故?
周家村一行人遠遠的停下了腳步,村長帶着莊中郎中先行到入口處,裡正則是被一左手斷裂之人攙扶着,跟在了後頭,隻見村長向守鎮官差仔細詢問入莊流程。
才明了,原來因受災嚴重,流民激增,導緻鎮上治安不穩,又有城中官人下來巡視,是以戒嚴。
“城中官人?可是泗水城中派來?”村長低聲詢問。
得到肯定的回複之後,他連連點頭,面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