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漣青卻面露難色,拱手作揖道:“草民不過一介使者,并非精通祭祀之事,還請于大人一切從簡。”
于德忠有些訝然,他向來不喜祭祀之事,鬼神之說,勞民傷财,雖可解一時之困,可長久于此,庫中所花銀錢頗多,他将這所謂的使者召來,不過是為着穩定人心,不過若是一切從簡,倒也未嘗不可。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木漣青,暗道:這使者,似乎與他人不同。于是點頭應道:“自是如此,勞煩使者大人。”
正當木漣青準備告辭之際,一名小厮匆匆走進書房之内,拱手作揖後便湊近于大人身旁,附耳低語。
木漣青心中一動,調動碎片光子附于雙耳之上,隻聽那小厮低語:“于大人,轉運使……出事了!泗水城周懷仁周校尉在外等候。”
于德忠聽聞,雙眸微微睜大,而後立即鎮定了下來,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朝着木漣青擺擺手,她識趣作揖告退。
等到她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書房,隻見一名身高八尺,身披軟甲的男子立于書房外。
想必就是那小厮口中的周懷仁周校尉。
木漣青不着痕迹,大量一二。
他滿臉橫肉,面色肅穆,身上散發着濃重血腥氣,見木漣青走出,眉頭微蹙,目光灼灼,二人擦肩而過,周校尉大踏步走進房中,木漣青再次将注意力集聚向書房之中。
周校尉中氣十足,于書房之中說道:“我等奉命護送轉運使朱光壽運送糧草至西州城中,踏入西州屆,遇宗熙将軍在官道等候,後以西征為由強征糧草銀錢,朱大人不從,被“請”入軍帳,如今下落不明;我等回程途中遭埋伏,死傷數人,聽聞巡撫大人與此處巡視,不請自來,還望巡撫大人,為我等做主!”
聞言,于德忠震驚不已,那銀錢本是朝廷劃撥赈災銀錢,宗熙賊子何敢?!
他咬牙切齒,手心攥緊,他雖與那宗熙有舊仇,可事關一方百姓,他怎能輕易調動赈災銀。
“好,好,好,好你個宗畜賊子!待我回到朝堂之上,定如時相告!”
于德忠好半晌,才從牙縫之中擠出一句話。
而木漣青,饒是再怎麼拖延,此時也坐在轎辇之上,返回房中,心中百轉千回,原來那“于大人”竟是西州巡撫,有如此人物,許家莊災情定可緩解,她成為這使者大人不過權宜之計,如今還是早些脫身為好。
正想着,行至半路之際,突覺牆外動靜異常,似有災民聚集騷動,木漣青擡手示意停下,喚來侍女望月:“為何如此吵鬧?”
望月俯身笑道:“使者大人有所不止,此處乃臨近疬所,近日不知何故走漏風聲,鎮中人心惶惶,恐有大疫降臨,于大人今晨下令,許家莊隻進不出,無故不得出鎮。”
她好似突地反應過來,頓了頓後,又湊近木漣青耳邊:“此處吵鬧……因正在實行‘定殺’。”
定殺?木漣青皺眉追問:“何為定殺?”
望月笑意微凝,好笑地搖了搖頭:“使者大人果真不通祭祀之事,可曾聽聞‘疬者有罪,定殺震鬼’。
此乃舊俗,亦是儀式之一,疬所之後挖空地面以注水成池,而後投入疫病之人,風遇水而止,是為水祭。
于大人仁慈,但患病者衆多,生不如死,如此而尋永生,何不算是一種解脫?”
木漣青内心震驚不已,面上卻不顯,隻點了點頭,平靜指出:“可神嗷大人既要臨世,為何如此着急。”
望月聞言輕笑:“神嗷大人所救也絕非這下等災民。”
木漣青神色如常,不動聲色打量眼前女子:這望月,打扮就與尋常侍女不同,且步伐靈巧,一言一行之中,皆透露出對平民的不屑來,可若是久奉于大人身側,依于大人心境,她怎會說出這等話來?
怕不是……此女并非于大人麾下之人,不過被那于大人随意打發到她身邊?
或可利用一二。
她裝神弄鬼,做了那神嗷大人,不過是為了逃開疬,引出二狗,拿回路引,以為之後方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