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能看出疫氣?”
方無亦深色晦暗不明緊盯着木漣青,似乎在探究她話中的真假。
木漣青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神嗷大人曾贈與我法寶往生寂滅瞳,能看破世間一切虛無,隻不過……”
她頓了頓,又道:“隻不過要支撐這往生寂滅瞳需大量靈力運轉,此處地界暫無靈氣滋生,屬于貧瘠低階世界,若需支持我這往生寂滅瞳不斷流轉,乃須找到世界的本源。”
“世界的本源?”方無亦若有所思,追問道:“如何能将此世界脫離貧瘠?”
木漣青搖頭:“若是找到世界本源,或許神嗷大人有法子,可我亦不知世界本源是為何物,再追問時,神嗷大人隻歎了口氣,應是我等無法找尋到那方本源,而我曾在高台之上拔除過幾人眉間疫氣,可那人又複至台下之時,我啟用往生寂滅瞳再探查時,又見那幾人眉間隐隐生出些許疫氣。”
“再生?”
“應是如此,我法力卑微,雖有曾上仙島,可到底年歲尚小,故無法完全拔除,來時曾觀府上小厮婢女,望其眉間也隐隐生着疫氣,似是府内早有疫氣傳播。”
方無亦不動聲色的打量着木漣青,似是在思考她話中真假,是非對錯,僅憑此女一面之詞,可程太醫乃在封閉疬所之中,若貿然出來,恐有傳播疫氣之患,可如今……他思緒萬千,還是開了口:
“尋程太醫。”
跪在堂前一人聞言,惶惶不安,卻不敢應下,隻沉默不語。
方無亦低頭,眼神銳利地盯着那人:“你方才沒聽見使者大人所言,如今府邸之内疫氣流轉,還管什麼隔離疬所?”
那人顫抖着跪在地上,不肯移動:“可、可于大人曾下令,程太醫若無他令,萬不可離開疬所半步。”
方無亦眯了眯眼,袖口之下緊握着拳頭,而後渾身氣勢一松,轉頭看向木漣青:“使者大人有這往生寂滅瞳,能否不受疫氣侵害?”
“我也乃凡人之軀,不過有神嗷大人所贈法寶,或許能慢些染上疫氣。”
“如此……”方無亦思索片刻,再道:“薛郎中何在?”
“回,回大人,薛郎中尚在府外,于谷場中把脈施針。”
“請薛郎中。”方無亦眼神晦暗不明,又補充道:“府上所有人等一律嚴謹外出。”
鎮中最大的曬谷場内,薛郎中身前排着長隊,正在給鎮上發熱之人把脈看診。
突有士兵騎馬奔來,俯身言語,而後薛郎中大驚失色,提起手邊藥箱匆匆離去。
衆人隻見薛郎中匆匆入府,随後府上門戶關閉,此後再無人員進出。
又過半日,薛郎中未曾出府,裡正應人試探,立于房門之外有所求,卻也無人回應。
一時間人心惶惶,恐大疫将至,但卻無人能離去,隻因方無亦封府之前下了死令,封鎖鎮門,所有人員進出。
堂中無比寂靜,隻見薛郎中顫抖着跪拜在堂中,久久不語:“回,回方大人,有……是疫氣彌漫。”
薛郎中低着頭,不敢望上方無亦的眼神。
他隻開口問道:“染病者有幾何?”
薛郎中不敢妄言,可剛一擡頭,就徑直面上方無亦那滿是陰郁的眼神,隻好硬着頭皮道:“約……約莫半數。”
“疫氣來源……罷了,怕是時間不多了,你且先退下,将身染疫氣之人隔離東院。”
說罷,方無亦向前走了一步,忽覺一瞬恍惚,而後頭暈目眩,心下一驚,又猛烈咳嗽起來。
他複雜的眼神望向木漣青:“我……”
木漣青擡手将他眉間疫氣抽出:“方大人請好生歇息,還請保重身體,主持大局。”
方無亦搖搖頭,輕歎:“既如此,尋程太醫前來一叙。”
“大人,程太醫……”
方無亦閉了閉眼睛,再度睜開時,眼中一片決絕。
“無妨,疫氣彌漫,非人力能抗,那我做那試藥之人!招程太醫!”
木漣青站在一旁,心中震驚不已,原以為那方無亦甘願委身居于于大人之下,不過為了一紙前程,如今看來,是她狹隘了。
“咳咳……”疬所中,程太醫再一次劇烈的咳嗽,帕子上滿是觸目驚心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