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鹌鹑下肚,李青辭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感覺撐得不行,他往後一倒,躺在玄鱗身邊。
遙遠的天邊隻剩一線餘晖,從高處吹下來的風,清清涼涼,身前橙紅的火苗随風搖曳、晃動,燒紅的木頭時不時發出哔啵聲,呼吸間還有股蜜甜香味。
李青辭徐徐吐出一口氣,感受着臉上映照的暖意,舒服地眯起眼睛。
突然,他腦袋被推了一下。
“起來,送你回家。”玄鱗起身,朝他招手。
“好……”李青辭懶懶地爬起來,跟玄鱗打商量,“你用鞭子纏住我的時候,能不能勒松一點,我吃太飽了。”
玄鱗垂眼瞥他:“真麻煩。”
俯身将人抱起,朝山下遁去。
李青辭“啊”了一聲,緊閉着雙眼,雙手緊緊攥着玄鱗的衣服,等再睜開眼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坐在玄鱗臂彎。
他低頭朝下看了一眼,喃喃道:“我現在好高啊……”
話音剛落,他的身高急劇縮小,一眨眼的功夫,他就隻到玄鱗胸口了。
“回去吧。”玄鱗在他後肩推了一下。
等他回過頭,玄鱗已經消失不見了。
看着不遠處的家門口,他慢吞吞地走進去。
夜裡,起風了。
李青辭被凍醒了,他攏着身上單薄的衣衫,摸索着下床,點亮油燈後,他走到衣櫃前,抱出一床薄被。
第二天清早。
李青辭困乏地眯了眯眼,往被子下縮,沒一會兒又沉沉睡去。
直到晌午,秦翠英過來問他,要不要在家吃午飯。
李青辭困得不行,開口說不吃了。
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直到太陽偏西,李青辭才揉着眼睛坐起來。
明明睡了這麼久,他覺得還不如平時有精神,而且頭有點暈。
晃了晃腦袋,他下床洗了把臉,摸着幹癟的肚子朝廚房走去。
秦翠英正坐在門口擇野菜。
李青辭問她:“還有東西吃嗎?”
秦翠英聞言,放下菜,說道:“中午剩了小半碗豆飯,我去給你熱熱。”
“不用熱了。”李青辭搖頭,他餓得不行了,“涼的就行。”
“好,我去給你端來。”秦翠英将碗遞給他。
豆飯不多,等李青辭端着碗回到自己院子,飯已經吃了一半。
有顆豆子沒煮透,李青辭咯到牙了,他用力嚼碎,然後咽下去。
吃完飯,又喝了兩杯涼水,李青辭感覺沒那麼餓了。
他來到院中,給小樹苗澆澆水,然後抱着剩下的蛋,朝門外走去。
剛走到陳家村的村頭,就看見了從另一邊走過來的韓水諺。
“青辭,你也去找婉婉啊。”韓水諺沖他招手。
李青辭點頭,把衣衫打開,示意他看。
“還有這麼多呢!”韓水諺驚歎道,“弄得我都想去撿了。”
李青辭笑了笑:“那你等會拿走一些,我自己吃不完。”
“行,回去讓我娘腌了。”韓水諺記得,之前他給李青辭一顆鹹鴨蛋,李青辭吃完眼睛都亮了,直說好吃。
他從李青辭手裡接過包袱,問道:我爹讓我明天去城裡買肉再打點酒,你去不去,我捎你。”
李青辭聞言,算了算時間,書肆應該進新書了,他點了點頭:“好,我也去。”
“行。”
倆人邊說邊走,沒一會兒就走到了陳靜婉家門口。
這時,陳靜婉正在院子裡掃地,見他倆杵在門口,詫異道:“怎麼不進來?”
李青辭掃了一眼被韓水諺拽住的手臂,沒作聲。
韓水諺往裡張望一眼,小聲道:“陳叔在家嗎?”
語氣有些緊張。
陳靜婉瞥他:“不在。”
韓水諺如釋重負地吐出一口氣,不在就好,自從他向婉婉提親,陳叔對他就沒有以前和善了。
李青辭聽完,也悄悄松了口氣。
其實,他來找靜婉的次數并不多,尤其是過了十二歲,不過,每次他來,陳叔陳嬸對他都很親切,可是他總覺得别扭,不太習慣跟長輩相處。
韓水諺拽着他進去,把包袱遞給陳靜婉:“家裡有蔥嗎,炒倆蛋吃吧。”
“行,等着。”陳靜婉挽了挽袖子,接過東西走進廚房。
韓水諺自覺走到竈台前坐下,準備等會生火。
李青辭左右看了看,将靠近牆邊的桌子拉出來。
“你們倆來得正好,我這鍋饅頭剛出。”陳靜婉一口氣炒了十顆蛋,放了整整一勺豬油。
喧軟的饅頭和噴香的炒蛋端上桌,李青辭就沒再開過口,一直悶頭吃飯。
陳靜婉和韓水諺小聲說話,商量明天進城的時間。
時間緩緩流淌。
等李青辭再擡頭的時候,他已經撐得連口水都喝不下了。
韓水諺本來想留下多跟陳靜婉說會兒話,但是見天色不早,說不定陳叔突然就回來了。
他先去把盤子洗了,然後扯着李青辭的手臂站起來,另一隻手拎着剩下的蛋,開口跟陳靜婉辭别:“婉婉,我們先走了,明早我在村頭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