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築設計Studio課·第一次小組組隊讨論

懷念照常提前十分鐘來到工作室，占了個靠窗的座位。大二的Studio課是整個學期最重的，傳說中的“煉獄作業”，一個大項目，從概念設計一直做到小比例模型與圖紙集。

她放下畫筒，拉開本子，一邊塗草圖一邊聽老師講話。

“這個學期的主題是城市片區縫合實驗，小組自願組隊，不足自動匹配，三人一組，按區域劃分。”老師翻開名單，“懷念、簡梓萱、宋亦軒，分到東區交通縫合那塊。”

懷念一頓，擡頭看了看，坐在斜對面的男生朝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她沒多說話，隻輕輕回應了個眼神。

簡梓萱慢了兩秒才發現自己也在這組，手指停在筆記頁上，嘴角扯了下：“呃……我們仨？”

宋亦軒微笑着移到她們桌邊，把電腦打開：“我是宋亦軒，建築方向選的是可持續系統，擅長排版和場地建模。”

懷念關掉自己的筆，禮貌地說：“我是懷念，空間方向，目前在做城市界面研究。”

簡梓萱聳聳肩：“簡梓萱。之前比較偏建築史和人文材料那塊兒，做模型也還行。”

三人沉默了一秒，仿佛都在思考怎麼打破這陌生的邊界。

“你們今天有空讨論一下分工嗎？”懷念主動問，“我昨晚整理了一些思路圖，可以參考一下。”

宋亦軒挑眉：“你已經開始畫了？”

“嗯，我習慣先畫再定方向。”

簡梓萱忍不住笑：“卷王發言了。”

懷念無奈聳肩：“隻是草稿，别壓力太大。”

他們漸漸開始圍在圖紙邊，懷念将自己的小本本遞過去，一頁頁翻，宋亦軒的眼神漸漸專注。

“你構圖感很好，草圖構成很幹淨。”

懷念愣了一下，“謝謝。”

傍晚·工作室樓下

懷念背着畫筒從建築樓出來，晚風帶着一點潮氣，天色剛剛泛藍，教學樓外的銀杏樹被燈光打出淺淺的影子。

手機震了一下。

【宋亦軒：我們小組周六下午見吧，我會把初步排版帶上。】

她剛打字回了句“好”，身後就響起熟悉的聲音。

“懷念！别回家，今晚跟我出去。”

她回頭，江可音站在樓梯下，一身卡其工裝外套，腳邊是亮黃色的斜挎包，整個人興奮得像發現了什麼大事。

“去哪？”

“Pitt Street那家新開的酒吧，我昨天路過看見了裝修超漂亮，今晚你得陪我去踩點。”江可音走近兩步，“你最近老宅在家，今天不許拒絕。”

懷念想說還有作業，但看着她那張“你拒絕我我就現場躺地”的表情，隻得輕歎一聲：“一個小時以内？”

“兩個小時，底線。”江可音一邊勾住她的手臂往前走，一邊笑嘻嘻地說，“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問你。”

酒吧空間不大，但氣氛不錯。黃銅燈沿着天花線一圈圈延伸下來，散着溫暖光暈。懷念被拉到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杯橙皮Gin。江可音一屁股坐在她對面，一手托腮看着她，嘴角那抹笑讓懷念立刻警覺：“你想說什麼？”

“别緊張，我就——小小好奇一下。”她低聲說，“你和你家那位現在住一起了？”

懷念沒反應過來，“……什麼？”

“時嶼，那個調來悉尼的神秘理工直男。”江可音咬着吸管，“是不是同居了？你别騙我，我上周在校園門口看見他來接你。”

懷念輕咳一聲，低頭盯着杯子：“……嗯，是住在一起。”

江可音瞬間來了勁，把杯子一推，雙手撐在桌面上，湊過去壓低聲音：“那你倆——睡一起了嗎？”

懷念擡頭，瞥她一眼：“你聲音小點。”

“你沒否認啊？”江可音壞笑，“懷念你也有今天。”

“你能不能别像采訪深夜情感熱線一樣問我？”

“不能。”她笑着繼續逼問，“所以，到哪一步了？”

懷念抿了一口酒，眼神有點閃：“我們感情很好，但……他沒逼我什麼，也沒有越界。”

“哦？所以是你們彼此克制？”江可音撐着下巴，笑容更深，“啧，時嶼看起來不像是自控力那麼強的人。”

“你是不是對他有什麼誤解？”懷念笑了，“他挺尊重我的。”

江可音看着她半晌，忽然收斂了笑意，語氣也放輕了：“你認真了嗎？”

懷念沒有立刻回答，隻是看着杯子裡晃動的冰塊，過了很久，才輕聲說：“他是為了我才來的悉尼。”

江可音一怔，眼裡閃過一絲動容。下一秒，她一把勾住懷念的肩，“好家夥，你這段戀愛，值得了。那他住你那裡——他不用交房租吧？不愧是你，談戀愛都能養個項目男。”

懷念被她調笑得頭疼，擡眼看她，語氣平靜但帶着一絲無奈：“……他都轉錢給我了。”

“轉錢？”江可音瞬間來了精神，“轉生活費？水電網？還是一筆一筆轉的？”

懷念把杯子放下，嘴角彎了彎：“我們在一起之後，他每個月會轉錢給我，說是生活補貼，但其實我都沒花。”

江可音瞪大了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什麼？他每個月都轉？就這麼直接？”

懷念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繼續攪着酒杯裡的冰塊：“嗯，直接轉到我賬戶上。不過我真的沒花太多，他也沒要求。”

江可音吹了聲口哨：“哇，這個男朋友，不僅是情人，簡直就是财務顧問兼生活夥伴了。”她忍不住笑，江可音靠在椅背上，打量她幾秒，忽然開口：“他喜歡你很久了吧？”

懷念沒說話。江可音緩緩一笑：“能這麼自然地把你當成生活的一部分的人，一定不是才開始喜歡你的。”

江可音微微揚起下巴，似乎有些觸動，輕輕歎了口氣：“真羨慕你們，愛情這麼純粹。”

懷念低笑了一下，眼中帶着一絲溫柔，心裡也默默感激時嶼的付出和堅持。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灑進來，溫暖的光線照亮了房間的一角。時嶼已經醒了，眼睛睜開時第一眼看到的是懷念還在床上蜷縮着睡的模樣，他忍不住微微笑了笑。時嶼從浴室出來，手裡拿着她的發圈，走過來站到她身後，什麼也沒說，俯身就開始替她梳頭。

懷念坐在床邊，有點懶洋洋地不想動，頭發亂糟糟的，像被風吹了一晚。懷念眼睛還沒睜開，聲音軟綿綿地嘟囔：“你怎麼跟我媽一樣，每天都幫我紮頭發。”

時嶼手上動作頓了頓，低頭看着她：“你不願意我就不紮。”

她一聽，趕緊抓住他手腕，眼睛睜開了：“不是不願意……你繼續。”

時嶼輕輕笑了下，重新俯身，把她頭發一點點梳順，動作細緻到連碎發都收拾得幹幹淨淨。

懷念看着鏡子裡他安靜又專注的模樣，忽然懶懶一笑：“那你下次幹脆幫我洗頭好了，這樣我可以更懶。”

時嶼沒擡頭，語氣平靜：“好。”

她一愣，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麼幹脆，轉頭看着他：“我開玩笑的诶。”

他終于擡眸，淡淡地看她一眼：“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懷念一下子沒繃住，笑出聲來：“你是不是太寵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