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暖閣門前,卓一一擔憂不已。晉陽公主和自己無怨無仇,她對自己可以說得上很好。若是前去探望,自己該用什麼樣的立場呢?卓一一躊躇不前。
“嘉懿皇後駕到。”尖細的嗓音在内院響起,遠遠地便看到鵝黃儀仗下身着華服的女子快步走來。院前的侍女跪了一地,卓一一有模有樣地學着她們的禮數,跪地不敢去看。
匆匆忙忙地趕過來,聽聲音,這位皇後娘娘很着急。
“奴婢見過皇後娘娘。”院中王嬷嬷率先沖出來。
“晉陽怎麼樣了?”嘉懿皇後急忙詢問,卓一一也豎起耳朵去聽。
“回禀娘娘,”王嬷嬷心酸不已,“公主殿下高熱難退,太醫說是自幼落下的病根,如今再加上看到殺人,大夫說是心病,全都趕到一塊。”
嘉懿皇後聞言色變,忙道,“晉陽身邊的侍衛呢?一個個都是怎麼當差,公主身體不好,怎麼能去打獵?既然去了,就應該好好照顧公主——”
“娘娘,”王嬷嬷又禀告,“已經到京兆府遞上訴狀。”
“對,”嘉懿皇後扶住王嬷嬷的手點頭贊同,“本宮也會再禀告陛下,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晉陽這孩子,實在是太懂事,昨天晚上的事情拖到今日撐不住才讓人去宮裡跟陛下禀告。”嘉懿皇後快步想往屋内趕去,“本宮先進去看看。”
“皇後娘娘。”簾子掀開,快步走出來一位嬷嬷,她的年紀稍大些,頭發已經半白,幹癟的眼睛卻格外有神,“公主殿下剛服藥睡下。”
“皇兒到底怎麼樣了?”嘉懿皇後一聽,停下步子,在外詢問。
“回禀娘娘,”張嬷嬷沉穩的聲音讓人安心一點,“公主殿下剛剛退熱,剛才讓人灌了一點藥進去,剛剛睡下,娘娘這一趟恐怕是白來了。”
“不妨事,”嘉懿皇後擺擺手不甚在意,“晉陽退熱就好,等她再睡熟些,本宮再進去看看。”
嘉懿皇後在院中垂淚,“該死的刺客,要是晉陽真有個點什麼,我該怎麼向皇兄,姐姐交代,幸好上天庇佑。”
“母後。”又一個人匆匆忙忙趕過來。卓一一聽旁邊人稱呼他為齊王殿下。
“怎麼才來?”皇後娘娘似乎對兒子不滿意,卓一一清楚地聽到皇後娘娘的訓斥,“你皇姐都病成什麼樣子了,你再看看你,”皇後娘娘怒氣不争,“這是又在哪裡鬼混呢?”
“母後,”齊王殿下賠罪道歉,三言兩語說完這件事後忙關切地詢問,“孩兒聽到皇姐生病,馬不停蹄趕過來,不知皇姐如何了?”
“罷了。”嘉懿皇後歎氣,“你皇姐還生着病,病中需靜養,你的事情以後再說。”
“孩兒已經聽說,竟然有人敢刺殺皇姐,天下腳下,京畿重地,何人如此大膽?”
“暫且不知。”嘉懿皇後搖頭,“陛下已經讓大理寺參與進來,想必不日就會有結果。”
“是。”齊王道,“要是讓本王知道幕後之人,孩子定要親自替皇姐報仇。”
“胡說!”皇後輕斥,“陛下自會做主,定不會輕饒亂臣賊子,何須你來動手?”
“是。”齊王拱手,“孩子說錯話了。”
院中的聲音漸漸小了,卓一一和一衆侍女侍衛一起站在門外并不敢動彈。過了許久,門‘滋啦’一聲響了,王嬷嬷說公主殿下醒了。
“本宮去看看。”
“娘娘,”張嬷嬷将人攔在簾外,“公主殿下聽說娘娘過來,讓奴婢轉告娘娘,隻恐過病氣給娘娘,還是不要進屋探望了。”
“晉陽她真是,唉!”嘉懿皇後重重歎氣,“她從小生病哪一次不是我在旁照顧,本宮底子好,不礙事,是她身子要緊。”
“姨母若是執意進來,”楚澤穎虛弱地說,“張嬷嬷,把帳子拉上。”張嬷嬷這才側開身子讓出一條路來。
“晉陽,晉陽。”嘉懿皇後進殿後隔着隐隐綽綽的簾子眼淚不争氣地要劃下來,安心寬慰幾句後,才道,“晉陽,你放心,本宮絕對不會讓人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無論是誰,本宮都要陛下給一個交代!”
“嗯。”楚澤穎輕咳兩聲,可以聽出她竭力壓制着咳聲,“讓姨母費心了。”
“姨母哪裡費什麼心,要緊的是你的身子,”嘉懿皇後隔着帳子忍不住地擦眼淚,想了想又道,“你姑母陛下要派福公主和安公主過來看看你,我想起福公主那個脾氣,直接幫你推掉了。”
“晉陽,你隻管好好養傷,其他的事情隻管交給姨母。”
送走嘉懿皇後和齊王殿下,楚澤穎示意南星去喊人。
“卓公子,”南星出門幾步路便看到卓一一在那裡踱步。
“我,”卓一一認出眼前女子,不好意思地避開對方,“我就是想知道公主殿下的情況。”
“卓公子剛才在院外不是聽到了嗎?”南星笑問。
“這,”卓一一語頓,從别人口中聽到和自己看到的焉能相同,再說,皇後娘娘是公主母親,若是為了少讓母親操心,焉知這些人口中說的話是真是假。
“我家公主有請。”南星沒再饒彎子,連忙把人迎進去。
卓一一踏步進去時,隻見一位病态容顔的女子懶洋洋地靠在軟枕上。這是卓一一第一次見識到傳說中公主病弱的一面。病中的公主不施粉黛,三千墨發披散在身後,卓一一果斷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