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在院外,”楚澤穎揮退其他下人,“快坐。”
“讓你擔心了,我想早點喊你進來,誰知皇後忽然過來看望,倒是讓你久等。”
“無事。”卓一一忙搖頭,“我等得不久。”
“不久?”楚澤穎輕笑,還不久,幾乎都在門前站小半個時辰了。這一聲笑後緊接着就是連續不斷的咳嗽聲,止都止不住,卓一一被吓了一大跳,忙要去喊人。
“一一别走。”身後傳來虛弱的哀求聲,又是幾聲咳嗽。
“?”卓一一回頭。
“卓公子,”楚澤穎似乎察覺自己情急之下叫錯名字,伸出手臂,央求道,“你能過來一下嗎?”
“公主……”
“我,”楚澤穎的手臂無力地垂落在床前,有氣無力道,“我……”
明明昨日還笑得這麼燦爛,還能和她一起走那麼遠的路,不過是一夜不見,卓一一慢步過來,“公主。”
“我做了一個噩夢。”楚澤穎緩緩搖頭,不待卓一一詢問,她繼續道,“我夢到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離開了我,我拼命地喊她,她卻怎麼也不肯回頭。”
“公主殿下,夢都是反的。”
“是嗎?”楚澤穎的聲音低到幾乎不可察。夢都是反的嗎?是反的,夢裡沒有一一,夢外有。
楚澤穎猛地抓住卓一一的手,不等對方掙脫,她擡頭,目光灼灼地看向卓一一,緩緩道,“卓公子說的話我都相信。”
“雖然我知道公主殿下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是誰,不過我想,她肯定會好好陪着公主殿下,絕對不會離開。”卓一一柔聲安慰的同時當然也發現楚澤穎似乎很喜歡和她接觸。
若是昨天可能她會緩慢掙脫,現在的公主殿下太虛弱了,她像是紙糊的,風一吹就倒更别提用蠻力去觸碰。
“卓公子,”緩了好一會兒,楚澤穎才略帶歉意道,“原本是請公子進屋謝謝你的關心,沒想到又讓公子費心安慰我。”
“沒有。”卓一一忙搖頭,瞅到一個空隙把自己的手抽回,“聽聞公主殿下的熱剛退下,現在想必很不舒服,我先告退。”
“卓公子回去有事嗎?”
“沒有。”卓一一實話實說。
“那可否勞煩公子陪我說說話?”楚澤穎某種似有霧氣,她的臉不帶一絲血色,單看一眼便知當事人現在的情況。
“公主想說什麼?”卓一一到底還是心軟下來,想到以後可能會迫不得己對她做出一些傷害,能先還一點是一點。
“病中最喜歡憂思,”楚澤穎慘淡一笑,“這府中的人每日都見,便想找卓公子聊聊天。”
卓一一颔首表示她聽着。
“想必你已經知道我昨天遇刺了吧。”楚澤穎無奈搖頭,“我第一次見到那麼多人的血,我的侍女護衛死在我面前,我卻無能為力……”
“公主。”卓一一知道再說下去隻會勾起對方無限的痛苦,“都過去了。”
“昨天剛發生。”楚澤穎痛苦地低語,“我太害怕了 ,沒敢跟他們一起下山,所以便一個人沿着小路下山,那是一條偏僻的小路,我是偶然間發現。”
“我是問旁邊村子裡的人知道的。”卓一一當即表示。
楚澤穎不解地眨巴着眼睛,似乎不理解為什麼卓一一突然補上這麼一句,卓一一見楚澤穎停下回憶注意到自己也是一頓懊悔,見過暴露的,沒見過這麼主動的。
卓一一在腦海中把自己罵了好幾遍,好在楚澤穎很快又繼續說,“幸好遇到公子,想必那些歹人就是看到公子在我身邊才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我才要說公子對我有救命之恩。”
原來是這麼算得,卓一一頓時覺得是自己太過多疑,公主殿下好像是真的相信自己,而自己……
“公主。”卓一一再次施法打斷,“養病要緊,這些事情還是以後再想吧。”
“卓公子說得有理。”楚澤穎很快轉開話題,她的眼珠子轉啊轉,忽然開口道,“卓公子,要不你跟我講講你的故事如何?”
“我?”卓一一下意識地搖頭,“都是一些瑣事,也沒什麼意思。”
“怎麼會沒有意思呢?”楚澤穎不贊同道,“卓公子,我聽人說押镖路途甚為兇險,卓公子定然吃了不少苦吧?”
苦?若說辛苦,天底下沒有幾件營生不苦。“既然公主想聽,”卓一一注意到楚澤穎豎起的兩隻耳朵,知道對方今日不問一些話是不會罷休,便緩緩開口。
“我跟公主說一件去年發生的事情……”回憶會慢慢展開,卓一一不疾不徐地說着押镖途中的事情。大多是押镖的路上是很順利,劉家镖局的威名讓很多劫匪望而生畏,除非這實在是一件讓人無法拒絕的買賣,才有人選擇和劉家镖局直接對上。
公主府的暖閣,一人邊陷入遙遠的回憶邊娓娓道來,另一人歪躺在枕前一個字不錯地往耳朵裡聽。這裡是和氣融融,殊不知公主府外早已經是亂成一團。
京兆府、大理寺馬不停蹄地往案發地趕去。女帝在朝堂上大發雷霆,連公主殿下都敢刺殺,朝臣戰戰兢兢附和的人很少,誰知下一個被刺殺的人不是自己。朝堂之上人心惶惶,衆人紛紛在心中猜測這場刺殺到底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