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偏偏就回來了,我不光回來,還要讓你們所有人都付出代價!”
皇帝捂着流血的大腿痛苦地喘息着,怒罵道:“你……你個畜生!屠完那麼多城還不夠,還要屠滅親族,畜生!”
是啊,黑煞軍不可能無聲無息出現在皇城門口。
除非路過的所有地方均已無一活口。
離辰軒卻不怒反笑,笑容森森帶血,“皇兄既然罵我畜生,那我總是要做點人幹不出來的事……”
他轉頭看向離不厭,緩緩擡起長劍,“就比如,送我的好侄兒下地獄,如何啊?”
離不厭猛地往後縮了縮,過大的動作讓身後緊緊靠着的東西輕微晃動了下,發出一聲不穩的哐當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道聲音吸引看了過去。
那是一座巨大的人形銅像。
目如銅鈴,嘴生獠牙,身材粗胖,光腳敞懷,形貌如地獄惡鬼般猙獰醜陋,但那怒瞪的眉目間竟透出一股凜然威嚴,仿佛審判天地的神明,讓人不敢直視。
底座之下有字迹镌刻,隻能看到“天”字,另外大半邊都成了廢墟,以至底盤不穩,被離不厭一靠就前後晃動。
這是……
離不厭睜大眼睛。
“天罰者!”
丹陛之上的皇帝似乎終于找到了阻止的辦法,嘶聲吼道:“離辰軒!你若繼續作亂傷害厭兒,天罰者一定會來審判你的惡行的,你逃不了的!”
離辰軒眉頭皺了下,很快又松開,嗤笑道:“審判我?”
“嘩!”
血紅劍光一閃而逝,銅像不穩地晃了晃,終于向旁倒去,落地時竟“咚隆”一聲斷成了兩半。
離辰軒輕蔑地哼了一聲,“且不說天罰者從不管人界之事,就算他來了,在人界也施展不出任何仙妖手段,是龍也得給我趴下了!”
他一指地上劈成兩半的銅像,“敢審判我,就和這銅像一樣的下場!”
離不厭像是吓壞了,竟湊到那銅像跟前摸了摸裂口,紅着眼擡頭道:“你……你這個瘋子……”
離辰軒竟然點了點頭,“對,我是個瘋子。”
“現在,”他舉劍,”你要被瘋子殺了。”
皇帝絕望道:“厭兒……不……”
劍落。
人……
離不厭就在這時突然撲了上去,手中一道碎金光芒瞬間射出,直逼他眼睛而去。
那竟是一塊銅像碎片。
他剛剛去摸銅像,就是去撿了一塊可以反擊的鋒利碎片。
離辰軒猝不及防,下意識撤劍回擋。
離不厭瞅準機會,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嗷嗚”一口狠狠咬住了他的手。
就算要死,他也要咬下他一口肉!
他堂堂太子豈是那麼好殺的!
“找死!”
離辰軒瞬間大怒,另一隻手拿過長劍,一劍砍向離不厭的脖頸,竟是要直接斷頭!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天際炸響一道雷霆!
“轟咔!”
雷光轟擊而下,貫穿屋頂後一擊落地,在地面迸濺開大片刺眼的亮光和磅礴的風浪。
離不厭被一點濺落的雷光擊中,頓時渾身一麻,暈頭暈腦地松開手,“砰”一聲摔在了地上,剛剛好和砍向脖頸的長劍擦肩而過。
他摸了摸還連着腦袋的脖子,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髒這才慢慢放了下來。
還活着。
誰救了他?
他擡眼看了過去。
被那風浪推到了一邊的離辰軒也同時看了過來,随即“嘶”一聲抽了口氣。
丹陛上的皇帝也同時瞪大了眼睛。
殿内不知何時站了個人。
那人一襲清貴至極的紫衣,眼覆紫紗,頭戴紫金冠,便是看不清眉眼,一眼看過去依舊有一種驚心動魄的震撼美感。
這是個美到了極緻的人。
男人。
但所有人都不敢心生任何觊觎之心。
因為這個人實在太冷……酷了。
不是那種冰凍三尺的冷,而是從千萬屍山血海裡厮殺出來的,殺伐決斷的冷。
每一根發絲飄揚起的弧度都仿佛利劍起舞一般,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就連一旁一日内殺了太多人,早已對殺氣麻木的黑煞軍都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握住兵器的手忍不住頻頻顫抖。
離辰軒緊了緊手中長劍,眯起眼道:“你是何人?”
那人微微側頭,紫紗下一雙眼淡淡掃了眼地上斷成兩截的銅像。
那一眼冷冽至極。
他的聲音也冷冽至極。
“你剛剛,不是說要讓我趴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