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離不厭眨了眨眼。
朱玄禮好像說,吞噬生人血可增加幻境威力?
而它剛剛好像又吞了一個人……
“轟隆!”
地面猛地震了一下。
眼前籠罩世界的淡紅變得更加深沉了一些,地上那紅玉的色澤更是鮮紅到快要滴出血了。
幻境的威力在加強。
離不厭突然感覺眼前的世界晃動了一下,他緩了片刻,才發現不是世界晃,而是他在晃。
他揉了揉太陽穴,喃喃道:“奇怪,頭怎麼有點暈。”
謝天臨正打算擡步進門,聞言低頭看了他一眼,忽而瞳孔一縮。
離不厭半隻腳已經染上了一點淡淡的紅,并且還在不斷蔓延。
他正在被吞入這個幻境之中。
朱玄禮也看到了,臉色一變:“糟了,小公子沒有修為抵抗,若被完全吞入幻境,會立刻被吸走全身鮮血!"
謝天臨驟然一擡眸,犀利眸光蕩出驚人殺氣,一伸手便掐住朱玄禮的脖子提了起來。
“吞噬一個人絕不可能突然增強如此大的威力,還有其它力量在介入。”
他字句冰冷,含刀射劍,“他吞噬了那麼多生人血,除了增強幻境,還做了何用?”
朱玄禮被他突然的變色驚得心髒驟跳,脖頸還被那修長五指牢牢箍住,一時間喘氣不能,臉頰青白一片,差點直接厥過去。
他艱難地張開嘴,一字字道:“他有一個禁忌秘法……生人血……可逆……伏……伏魔陣……”
隻幾個字,謝天臨卻瞳孔一顫,瞬間洞悉真相。
鳳血石光柱,天空的結界屏障,幻境,修士,生人血,陣法……
原來如此。
朱旭言入魔,搶了鳳血石逃到這裡,被他人設下伏魔陣,妄圖誅魔。
朱旭言不甘伏首,以鳳血石幻境引人進來,掠奪生人血,強化幻境,以幻境做基侵蝕伏魔陣,将掠來的伏魔陣之力反哺幻境。
如此交替,待伏魔陣力量不支,他就将整個陣法掠奪過來成為自己的陣法。
不出意外,被拉入幻境的所有人都會被抽幹鮮血而死,成為他改換陣法的祭品!
謝天臨劍眉微蹙,殺機凜然。
他不在乎其他人,但離不厭絕對不能出事!
如果說之前最壞的情況,還能不顧其他人生死一劍破開幻境,在離不厭逐漸被吞噬的當下,這已經不可能了。
除非他想讓離不厭也跟着死。
“嘭!”
朱玄禮被扔到地上,捂着脖子又是咳嗽又是喘息,眼裡猶自驚懼駭然,下意識往遠處挪了好一段距離。
離不厭這時候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異狀,腦子懵懵的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謝天臨突然一伸手抱入了懷中。
就這麼一會兒,但淡紅色痕迹已經蔓延到離不厭的膝蓋了。
他一手放到小孩後背,本想直接灌注仙力逼退那淡紅色,一絲仙力剛剛滲入皮膚便驟然僵住。
這小孩體内的經脈竟細若遊絲,比之正常人要脆弱百倍不止!
貿然灌入仙力,在逼退淡紅色之前他就可以殒命。
他的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離不厭被他緊緊抱在懷裡,終于從那巨大的恐懼中回過了神來,他驚恐地抖了一下,下意識緊緊抱住了他,“我……我會變成和那些人一樣是不是,我……我……我……”
“沒事,有我在。”
謝天臨一手按在他背上,鎮定道:“殺了想讓你死的人,你就死不了了。”
聲音冷酷,話語肅殺,明明該是讓人膽寒的,離不厭焦躁不安的心卻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這會兒的神智其實已經開始受幻境影響變得朦胧了起來,腦子轉的極慢,抛去那些被理智死撐着後的傲嬌後,便格外粘人。
他将頭埋入謝天臨胸口,委屈巴巴地蹭了一下。
手緊緊地揪住了他胸口的衣服。
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謝天臨也沒辜負他的期望,擡步便邁入了眼前的院落。
旁邊地上的朱玄禮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雖然他的确很怕這個人,但目前除了他,沒有人能破得了眼前這局面,他隻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謝天臨身上。
剛剛一進去,他便驟然瞳孔一顫,差點一個腿軟直接跪在地上。
他怎麼差點忘了,剛剛那人既然是被摔出門去,門後定是殺機重重。
眼前那株參天梧桐的根系已破土而出,虬結的樹根如血蟒騰空,在虛空中扭曲盤繞,每一條根須都泛着猩紅血光,表面密布着血管般的凸起紋路,輕輕一個揮舞都有磅礴恐怖的風聲嗚咽響起,甚至連空間都隐隐震顫,難以想象抽到人身上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傷害。
萬千血蟒般的樹根在謝天臨頭頂懸成遮天羅網,最細的一根也比他腰身粗壯,對比極其鮮明。
他卻連眼皮都未掀一下,隻垂着眉站在那裡,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我砍了它,幻境會不會崩?”
朱玄禮嘴唇動了動,想說點什麼。
謝天臨又一搖頭,道:“崩就崩吧,在崩之前找到鳳血石就行,順帶将這幻境之主也拉進來。”
他一扯嘴角,殺機森然,“正好湊齊,一并殺了。”
話落,他倏然擡手,掌中刑天劍綻出耀眼光芒,對着面前張牙舞爪的樹根——
一劍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