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轉頭看他,眼裡亮晶晶的。
謝天臨蹙了下眉,“做什麼看我?”
離不厭眨了眨眼,“你又救了我一次,還抱着我睡覺。”
謝天臨冷漠無情:“那是因為你有用。”
“什麼用?”
“時機到了,你自然會知道。”
離不厭知道套不出他的話,也沒繼續追問,隻執着道:“你不會讓我死的,對吧?”
謝天臨閉着眼打坐,沒說話。
離不厭得不到答案誓不罷休,坐過去抱住他的手臂,道:“你專程為我而來,千方百計的救我,說明我很重要,你需要我!”
他仰頭看着他,信誓旦旦道:“我願意跟着你回刑天宮,隻要我能幫得到你,我一定不會推辭,我這麼有用,你也一定會保住我的吧?”
謝天臨終于睜開眼睛,低頭看向他。
那雙眼睛明亮又誠摯,黑幽幽的宛如一汪清澈的泉水,能清晰地看到裡面所有的情緒。
歡喜,依賴,崇敬,孺慕,還有一點隐藏很深的……惶恐不安。
謝天臨側過頭,道:“别信任我,也别靠近我,我所作所為隻為達成我的目的。”
那雙眼裡的光慢慢黯淡了。
謝天臨又道:“但在那之前,我會盡我所能護你周全。”
離不厭眨了眨眼,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眼裡異彩連連。
這個人這麼冷酷又強大,仿佛無所不能,無所不會,關鍵還長得這麼好看。
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祗,神聖尊貴而不可觸碰。
偏生對他這麼特殊,連續兩次救他于危難,甚至為他大開殺戒。
被偏愛是會上瘾的。
尤其是被這樣強大俊美的神明目張膽地偏愛。
那種于生死絕境中突然天降神明絕處逢生的刺激感,足以萌生出最激烈的情感。
一次尚可用理智控制,兩次下來,他已徹底跌入這團名為謝天臨的偏愛裡。
隻是這偏愛降臨的突如其來,他忍不住想要試探一點底線。
就如被雲團溫柔簇擁在空中的樓閣,因為不知道為何高高在上的雲團如此獨愛他,會不會某一刻一場雨後,雲團消失,他就跌落深淵。
于是想要伸手,抓住一點微弱的保障。
他想了又想,終于靈光一閃:“是不是……我一直有用,你就會一直護着我?”
謝天臨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
神胎龍殼最大的用處是封印魔龍,隻要他作為陣心石的效用一日在,謝天臨就會護他一日。
這說法的确沒錯。
隻是他護的是陣心石,而不是離不厭。
但這暫時沒法告訴他。
離不厭卻彷如得到了最大的保證,他猛地松了口氣,仰起臉笑道:“我一定會努力成長,争取對你更加有用!”
謝天臨收回視線,冷聲道:“剛進這山洞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離不厭哽了一下。
那時候不是覺得刑天宮很可怕,他還一個人去,肯定會受各種虐待生不如死。
讓他死可以,讓他受苦是萬萬不能的。
但現在……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謝天臨,理直氣壯道:“你也看到了,我從小嬌生慣養,睡不舒服了會死,吃不好了也會死,你這麼不想讓我死,肯定不會虐待我的!”
謝天臨詭異地沉默了。
離不厭得意洋洋,可了勁往他身邊湊,“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讓我受苦。”
謝天臨眉目一冷,“我最後再說一次,離我遠點,你會後悔的。”
“你對我這麼好,讓我怎麼離你遠點!”離不厭緊緊攥住他的衣袖不松手,梗着脖子道:“有本事你再虐我啊!”
謝天臨猛地一擡眼。
離不厭還真被吓了一跳,卻倔強地不肯退後。
但沒迎來什麼真的暴擊。
謝天臨轉頭看向洞口方向,另一隻手輕輕一揮。
紫光閃過,一道熟悉的人影被一股風卷了進來。
離不厭驚訝道:“朱玄禮?”
朱玄禮拂着牆壁狼狽站穩,整整衣服,對着謝天臨行了一禮,“見過前輩。”
離不厭撇撇嘴,好不容易溫馨點的氣氛偏偏被這第三者給破壞了,他一時間不高興極了。
“你來幹嘛?”
朱玄禮擡起頭來,眼眶紅彤彤的,像是剛哭過不久,聲音沙啞道:“前輩臨走前讓我來老地方找他,我便過來了。”
離不厭看向謝天臨,不滿道:“還有他什麼事啊?我們不是要回刑天宮嗎?”
謝天臨沒理他,伸手點了下面前空地,示意他上前來。
朱玄禮謹慎地走了過來,展開衣擺跪坐在地上,“前輩?”
謝天臨伸出一隻手,掌心紅光一閃,一株熟悉的花出現在掌心。
正是鳳羽花。
朱玄禮怔了怔,眼神一時間極其複雜。
離不厭好奇地看着它,忍不住往前探了下身子。
今天所有的風浪皆是因它而起,現在回想起來,幻境裡走在地上那詭異的“嘭咚”,以及紅玉石地面吞血的聲音,好似就是來自于這株花。
之前随意吞人嗜血的魔花現在看上去就像是一隻撒嬌賣萌的小動物,似乎是知道謝天臨要舍棄它,拼命拿花瓣在謝天臨掌心蹭啊蹭,花葉擡起,做出一副抹淚的動作,看上去滑稽極了。
離不厭手有些癢癢,忍不住伸出手戳了一下那擺來擺去的花瓣。
還在瘋狂扭動身軀的鳳羽花蓦然僵住。
它身上朦胧的靈光一瞬黯淡,接着“噌”一下扭動身體避開了離不厭的手,那黯淡的靈光這才又恢複了。
離不厭驚訝地看着自己的手,“這是怎麼了?”
總不能他的手有什麼毒,把這花給吓着了吧?
謝天臨面色不變,顯然早有預料,隻是眉尾微微揚了一下。
朱玄禮眼裡有一絲訝異,忍不住上下打量着他。
“你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