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璎是魏國公府七姑娘。
芳齡十六。
到了該議親的年紀。
魏國公年過四旬,曾率二十萬大軍,攻破北涼,使國土面積增加四百多萬公頃。
可以說,他是除大周建立初始,一百多年間,功勞最大的武将。
而他建功立業的年紀,不過三十八歲。
戰事平息後,他帥軍凱旋,皇上認命他為左丞相。
出将入相他是大周朝第一人。
也是唯一一人。
如今他正當壯年,可皇上老邁,已經預感自己時日無多。
魏國公擔心鳥盡弓藏,不敢讓兒子參與朝政,把全部希望都放在女兒身上。
萬一哪天皇上找他麻煩,希望有人能在朝上幫他說句話,保住他一家的榮華富貴。
哪怕保不住榮華富貴,保住他一家人的性命,也是好的。
可前六個女兒全部铩羽而隕。
隻能把希望放在七女兒身上。
而他對七女兒觀察一段時間後,最終做出決定:罷了,逢年過節還是多給老祖宗燒點紙,請求祖宗保佑吧!
魏國公已經死心。
可他一位夫人,兩位滕妾,一位小妾還不死心。
她們自己想不到辦法,全都打起陳雪璎的主意。
希望她能把自己的女兒救出來。
大周朝為了促進人口增長,鼓勵适齡男女早點成親,除了經常賜婚外,還會在每年春秋兩季組織大型的宴會。
比如春天有春日宴,秋天有中秋宴會。
邀請未婚青年男女參加。
為他們提供相識、交流的機會。
由全國各地的縣衙組織,提供場所。
而皇後也會在皇宮召開,邀請京城的貴族男女入宮。
到時候,所有青年才俊都會聚集宮中。
魏國公府的夫人小妾們,全都希望陳雪璎抓住這次機會,一定要定下一門對陳家有益的親事。
陳雪璎責任重大。
她坐在屋裡繡了一下午荷包,連枝竹子都沒繡完。
剛穿好線,魏國公的夫人,劉夫人就找到了她。
劉夫人一共生了兩個女兒。
大女兒進宮做了賢妃,因為假裝懷孕被拆穿,降為貴人打入冷宮。
到現在為止,已經五年。
次女兒也就是魏國公的三女兒,嫁進侯府做了夫人。
因為殘害其她夫人腹中骨肉,被貶妻為妾。
劉夫人沒有兒子。
這輩子就指望這兩個女兒,卻發生這樣的事。
整日唉聲歎氣,以淚洗面。
“娘,”陳雪璎将剛穿好的針線收了,招待劉夫人坐下說話。
劉夫人拉着她柔軟的小手,心裡失望她各方面都比不上幾個姐姐,但還是說道:“幾個姐妹中,你是最有福氣的,娘這輩子就指望你了。”
陳雪璎生母原本隻是府裡一個二等丫鬟。
平時有個什麼大事小情都上不了桌那種。
魏國公一位夫人,兩位滕妾,外加她娘這個小妾。
她娘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也不和大家争搶,是以沒人把她當回事。
而魏國公子女衆多,七個女兒兩個兒子。
陳雪璎性子柔軟,主要随了她娘,平時對幾位姐姐都客客氣氣的,從不争搶,在府裡仿佛一個透明人。
也就沒人把她當回事。
如果不是六位姐姐全都出事。
劉夫人也不會想到她。
明明對她各方面都很不滿,甚至除了福氣兩個字都找不到誇獎的說辭。
還要把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娘嚴重了,”陳雪璎又把繡活拿起來,翻來覆去調整繡線,怎麼都找不到感覺,“我哪擔得起這麼重的擔子。”
“擔得起,擔得起。”
劉夫人看她配出來的繡線,花花綠綠顔色倒是很養眼,繡出來肯定很俗。
心裡全都是不贊同,可臉上還得表現出一副你怎麼這麼有眼光的模樣。
“娘看好你,你是咱家最聰明最有福氣的姑娘,再經過娘稍加指導,保證你能飛上枝頭變成鳳凰。”
陳雪璎手指忍不住發抖。
她不知道劉夫人口中的鳳凰隻是一個形容,還是她的目标。
中宮皇後尚在,說出這種話可是大不敬。
劉夫人的大不敬還在後邊,“小七,你聽娘的,過幾天就是春日宴了,往年都是皇後主持,聽說今年皇上也會出面。
娘給你好好打扮一下。
到時你想辦法去皇上面前走一圈,最好是在皇上身邊沒人的時候,你就假裝歪到腳,最好能倒在他懷裡……
你這麼年輕漂亮,他肯定動心,到時候……”
陳雪璎就知道這個鳳凰是目标。
人家皇後入住鳳藻宮二十多年,從無錯漏,除了沒能生下兒子。
劉夫人也敢想。
竟然還想讓她主動勾引皇上。
每年春日宴進入皇宮的貴人不說幾千人,至少上千,再加各種宮女、太監、侍衛、後宮妃嫔以及王公大臣。
别說皇上有沒有可能單獨行動,就算有,讓她主動勾引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家,也不是普通智商能想出來的妙計。
難怪大姐會假孕被發現打入冷宮。
至少有她娘七成責任。
“娘,您知道我的膽子,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我可做不出來。”
劉夫人當然知道她的膽子,也知道這事不容易。
可惜了她這麼一條妙計。
皇上年邁,女兒正值青春妙齡,長得雖然不如幾位姐姐,放眼京城,也能排得上号。
到時候,老眼昏花的皇上看見這麼一位嬌滴滴的小娘子倒在自己懷裡,就算他是神仙下凡,也保證他忍不住動了凡心。
“七兒啊,你就努努力,春日宴那天你父親也進宮,再讓他策應你一下,你們父女合作,肯定能成。”
陳雪璎性子軟,是府裡最好說話的人。
肯定不會明目張膽的拒絕魏國公府的當家主母。
不過她也沒辦法答應就是了。
大姐是皇妃,隻被打入冷宮。
她一個什麼職位都沒有的小女子,真敢勾引皇上,還不得被當場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