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皇上都那麼大年紀了,被她一下撞壞怎麼辦。
那麼多侍衛盯着,立刻就得把她當成能讓他們族譜單開一頁的刺客抓起來。
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功勞。
“娘,我害怕。”
劉夫人怒其不争地看着她:“你怕什麼。”
陳雪璎低頭捋線,隻能用沉默應付劉夫人。
劉夫人眼見着急了,倒也沒責罵這個不争氣的小女兒。
先歎口氣,然後拿着帕子不停地擦起眼淚。
“你大姐苦啊,年紀輕輕就被打進冷宮,總不能讓她在裡邊過一輩子。
你不幫忙,她永遠都無法逃開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
念着她進宮後,隔三差五就給你們姐妹賞東西的份,你怎麼也得救救她。
娘是沒辦法了,你爹又是個不會算計的,這個家,除了你還能指望誰。”
劉夫人一邊說,一邊抽噎,弄得陳雪璎心裡亂糟糟的。
雖然她在這個家是透明人,可大姐每次給姐妹賞賜,都不會落下她。
也算是盡到了一個姐姐的責任。
再者,他們都是魏國公的女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不幫自己的姐姐,能怎麼辦。
“娘……”
陳雪璎有些松動了。
就在這時,滕妾張氏走了進來。
當年魏國公出征,還隻是一個帶兵将領的時候,因為常年征戰在外,無法和家人團聚。
皇上念他功勞甚巨,特意在休戰的時候,賞賜他一位美人。
那位美人就是滕妾張氏。
原本是一位小官之女,小官犯錯後被削職為民,她被賜給還是将軍的魏國公。
第二年就生下一個兒子。
如今二十三歲,還沒定親。
之後她又生下兩個女兒。
一位是魏國公的二女兒,今年二十歲,一位是五女兒,今年十八歲。
二女兒由皇後做主,嫁給皇四子,封為王妃。
去年因為殺害王府丫鬟且手段殘忍,被貶為側妃。
這還是看在她生下小郡主的份上。
如果沒有小郡主護體,隻怕人已經被四王爺亂棍打死。
張氏這會急匆匆趕過來,就是想勸說陳雪璎嫁給四王爺。
姐妹兩個共事一夫,也能有個幫襯。
不至于讓她的女兒被四王爺一直冷淡下去。
“雪璎啊,四王妃位空懸,你嫁過去,把人攏住,早點生個小世子出來,也讓那些天天準備勾搭四王爺的小騷蹄子老實點。”
陳雪璎一共繡了十幾針,連着紮了兩下手。
“張姨娘,我哪會拉攏人。”
張氏拍了拍她的手背,特别有謀算的口吻說道:“你放心,姨娘有主意,肯定能幫到你。”
陳雪璎膽子小,什麼都怕。
但她最怕的還是自家人使計謀。
各個都老謀深算,各個都算不明白。
否則大姐也不會被皇上打入冷宮。
二姐也不會被人貶成側妃。
三姐更苦,直接貶妻為妾。
如今,當家主母和張氏都打起她的主意。
這不是把她往絕路上逼嗎。
“張姨娘,我……”
她話沒說完,韓氏又來了。
韓氏是個張揚的性子,人沒進屋,聲音已經傳了進來。
“雪璎在屋呢啊?吆夫人和張姐姐也在呢,怎麼這麼巧,大家都聚在這了呢。”
韓氏育有兩個女兒,分别是四女兒和六女兒。
四女兒在婆家過得不好。
六女兒還沒嫁出去已經被人退婚。
陳雪璎不用想都知道,韓姨娘多半想把她嫁到自己姑爺親族,好幫襯四姐和六姐。
果然不出她所料,韓姨娘嘴像剝豆子似的,中間連停頓都沒有,至少說了半盞茶的時間,才把自己的來意表達清楚。
陳雪璎聽明白了。
韓家新中了一位狀元,皇上特别器重,是老韓家有史以來最出息的一位才俊。
未來肯定會成為朝廷棟梁。
讓陳雪璎這個時候嫁過去,隻等狀元成為朝中重臣,她跟着飛黃騰達,魏國公府還能再輝煌百年。
劉夫人想讓陳雪璎進宮。
張氏覺得王府更好。
韓氏認定了狀元郎。
這三個人坐在一起,誰也不讓誰,很快把陳雪璎所住的雪香苑吵得雞犬不甯。
陳雪璎有心繼續繡花,心思實在沉不下來。
隔着窗口瞥見她的生母李氏躲在外邊,在心裡長長歎出一口氣。
母親軟弱,在這個各個都會謀算的魏國公府,能保全自己已經不錯了。
劉夫人作為當家主母,一直保持着強勢的态度 。
“我才是家裡的主母,這事就由我做主,你們都聽我的,隻要雪璎當了皇妃,你們那點事還是事嗎?”
張氏生了魏國公的長子,從來不怕劉夫人。
“我才是真心為雪璎着想,四王爺年輕有為,沒準哪天就封了太子,到時候雪璎就是太子妃,未來的皇後,你們那點事又算什麼。”
韓氏也有自己的道理,“我們韓家出的狀元郎,以後是要保國護駕的,沒準還能當個顧命大臣攝政王,到時候你們那點事還是事嗎?”
這些大逆不道的言論,幸好隻在魏國公府後宅。
被皇上聽見,不知道要砍幾次魏國公腦袋了。
陳雪璎悄悄放下繡工,打算偷偷溜走。
卻被眼尖的韓氏抓個正着,“雪璎,你也不小了,你說說,我們誰說的有理?你到底站誰?”
陳雪璎誰也不想站。
可她不敢說出來。
這三個女人,她一個都得罪不起。
韓氏過來拉她,張氏不甘落後也拉住她,劉夫人睨着眼睛瞧着她,大有一副她敢偏向兩位滕妾就把她随便嫁出去的模樣。
稍一沉思,她商量的口吻說道:“母親和兩位姨娘說的都有道理……”
她這話還沒說完,兩位姨娘的臉色就變了。
她趕緊把話說完:“不過我一個人做不了主,不如我明天去寺裡問問菩薩,看看菩薩有什麼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