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啊……”池郁渾然不覺江憫的真實意圖,“糖醋裡脊、甜百合、銀耳雪梨湯,再加個棗糕?菜市裡面有一家棗糕很好吃。”
“嗯。”江憫笑着應下。
“那我們現在就要去趟菜市場了,我家裡的菜不夠,不遠的,我帶你——”
池郁說到一半,擡頭看向周圍,一下子啞了聲。
老舊的小區,一早上又是豪車又是黑衣人,現在又來了警察,街道周圍、對面小高層的窗口都站滿了看熱鬧的人。
池郁完全可以想到,接下來就會有一群嬸嬸阿姨帶着瓜果上門八卦了,她們可不知道江憫是哪号人物,隻知道江憫家今天格外熱鬧。
小城沒有多大,大家又都有手機,視頻一傳,同城一刷,一會他們去菜市場恐怕都會被圍觀。
池郁一下子轉了口,神色凝重地看向江憫:“哥哥,你介意坐電瓶車去菜市場嗎?你的車子有一點太顯眼了。”
完全沒有見識過嬸子們的八卦力度的江憫:“……嗯?”
.
十分鐘後,經過簡短的解釋,江憫換了身常服,悶笑着進了池郁家的院子。
“那看來我們要快一點了,太晚的話恐怕離不開菜市場。”
池郁沉痛地道:“對,這種大新聞在這裡很少見到的,明天我要早點去上班,不然就出不了門了。”
他從家裡新拿了個頭盔給江憫,将早上推了一半的電瓶車推出門。
江憫坐上電瓶車,忍不住就想笑:“這麼誇張?”
“他們都很熱心。”池郁回憶着當時的情景,努力找着合适的詞描述,“很熱心、很八卦,不是壞人,但就是因為不是壞人,所以才不好拒絕。”
九十點鐘,已經開始熱了,好在是初夏,電瓶車騎起來不算太熱,池郁感覺到江憫用手輕輕扶住了他的腰,隻當對方是怕掉下去,努力忽視了腰間雙手的存在感。
他覺得自己最近未免太奇怪了,昨天太近了不自在就算了,現在居然被江憫扶一下腰都要不自在。
而江憫已經在後方開始忍不住計算池郁的腰肩比了。
算出數字後,江憫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他先前就在想,為什麼池郁的腰看上去這麼細,抱上來的時候卻沒有太細的實感,原來是這小孩本就是寬肩窄腰形的身材。
才十八歲就和他一樣高了,之後還能再長高……這麼漂亮又惑人的臉蛋,居然會這麼大隻,讓江憫想起了某種又白又漂亮且傻乎乎的大型犬。
池郁在前面可不知道江憫都想了些什麼,他怕江憫坐電瓶車吃車尾氣不舒服,一路上盡量在安全速度内騎得飛快,不一會便停在了菜市場前。
菜市場在一條小巷子中,最前面便是買雞的,狹窄的雞籠裡擠着數隻公雞,味道也極具沖擊力。
池郁載着江憫騎遠了些,在另一邊的路口停下,彎腰鎖車的時候恰好看見了江憫為了出門方便換的嶄新的平底白鞋。
他後知後覺地感覺到江憫好像和這裡有點格格不入,站起身來,耳尖又忍不住泛紅:“抱歉,這裡有點亂。”
江憫剛被旁邊大喇叭喊着“八毛一斤”的滿載西瓜的卡車吸引去目光,便聽見了池郁的聲音,他不甚在意地往前走了幾步,踩在了地面上的爛菜葉上。
“沒事,我在這裡住着總要來菜市買菜的,也不能一直吃外賣,菜市場不都是這樣,你再道歉我就生氣了。”
池郁抓錯了重點:“哥哥要在這裡常住?”
“嗯。”江憫笑,“我不準備回京城了,隻想找個地方修生養息,畫畫彈琴什麼的,在哪住都一樣,這裡挺好的,就是以後恐怕要經常打擾你了。”
“不打擾。”池郁連連搖頭,他想起了第一天自己見到的小心翼翼地搬着畫架的工人——那個畫架現在立在江憫的院内,側頭問道,“哥哥會畫畫?”
“不太會。”
江憫的回答出乎意料,池郁“啊”了一聲,下意識地追問:“那彈琴……?”
“隻會彈小星星算嗎?”
江憫見池郁一臉錯愕,笑着去捏了一下他的臉頰:“你把我想成什麼了?我之前在京城這麼忙,江家也不重視我,怎麼可能學過這些,而且我也是人,有不會的東西也很正常吧?”
“……不是,隻是一開始我以為你是退休的藝術家,所以有一點意外。”池郁解釋。
他其實還想問,江家到底對江憫有多不重視,他以前在京城是不是也是這麼受欺負的,但到底是别人的家務事,池郁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問出口。
江憫倒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攤手道:“那真對不起啊,我是個無聊的大人,不是什麼藝術家,鋼琴是半夜搬家的時候一時興起買的,畫架是之前學了一段時間畫畫畫室送的,讓你失望了。”
“哥哥不無聊,我沒有失望。”
池郁認真回答完,對上江憫含笑的目光才意識到對方在開玩笑,一時間覺得剛才的自己好像有點蠢,羞到語塞。
好在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菜攤前,池郁很是牽強地轉移了話題:“哥哥要不要來選選?”
“好。”江憫看着他通紅的耳垂,笑着放過了這個話題。
海市就這麼大,這一塊的菜市場又是池郁最常來的,他的臉太有辨識度了,賣菜的阿姨遞來塑料袋,熟稔地和他打着招呼:“小郁啊,已經考完了吧?準備上哪個大學?”
看來八卦還沒傳開。
池郁松了一口氣,腼腆地對她笑:“王嬸,還沒有出分,我也不知道能報哪裡呢。”
王嬸笑着調侃:“你還能差到哪裡去?當然是首都大學,旁邊的是你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