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左臂已經完全金屬化，甲殼蔓延到鎖骨，但右眼奇迹般恢複了褐色。這種詭異的平衡讓裘德想起秦嶺祭壇上的金絲——既在對抗又在融合。

通風口傳來機械運轉聲。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看向天花闆——研究所的清潔機器人正用激光切割通風栅，鏡頭閃着與林小芸手腕縫合線相同的青銅光。

"第三波清理。"季臨風扯斷輸液管綁住失控的左手，"走消防通道。"

裘德卻轉身撲向實驗台。她抓起裝有青銅碎片的培養皿，将剩下的神經毒氣全部倒入，液體接觸碎片的瞬間爆發出刺目強光——

所有清潔機器人同時墜落。

"頻率共振。"她将發燙的培養皿塞進戰術包，"林小芸體内也有這種碎片。"

季臨風突然笑了。這個表情讓他金屬化的左臉出現細密裂紋："所以你能追蹤她。"

"我們。"裘德糾正道，拽着他沖向出口，"别忘了焚心之諾是雙向的。"

4

長安城舊港區的集裝箱碼頭堆滿生鏽的貨櫃。

裘德根據培養皿碎片的共振頻率，鎖定了一艘标着"水産"的冷凍船。季臨風的狀況越來越糟，金液已經侵蝕到右胸，呼吸時帶着明顯的電子雜音。但他拒絕留在安全屋，金屬左手死死攥着那枚青銅碎片——此刻它正發出越來越強的脈沖光。

"B17号櫃。"裘德壓低聲音，"兩層武裝守衛。"

季臨風眯起眼睛。他的金色左眼能清晰看到守衛耳後的逆北鬥印記，但更值得注意的是他們持槍的姿勢——無名指都保持着不自然的伸直狀态，與LLC系列克隆體的神經缺陷完全吻合。

"誘餌。"他貼着裘德耳廓說，呼吸掃過她後頸的金屬疤痕，"真的林小芸在C區。"

裘德後頸的疤痕突然刺痛。蜂巢思維的殘存鍊接讓她感知到某種熟悉的波動——七童的意識頻率。她猛地轉頭看向東南方，那裡矗立着碼頭唯一的混凝土建築：廢棄的冷凍塔。

"不止林小芸。"她聲音緊繃，"七童也在那裡。"

兩人迂回接近冷凍塔時，季臨風的金屬化部分突然發出高頻震顫。裘德轉頭看他，發現他的金色瞳孔正在讀取青銅碎片投射的全息影像——

冷凍塔地下室内，林小芸被鎖在醫療椅上，手腕的縫合線被粗暴切開。一個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将某種銀白色液體注入她脊椎。

"記憶移植手術。"季臨風的聲音變得機械化，"他們在把LLC-0的意識......移植進替身......"

裘德突然沖向冷凍塔側門。她的動作太快，守衛來不及反應就被一記手刀劈暈。季臨風緊随其後，金屬左手直接熔斷了電子鎖。

門開的瞬間，腐臭的冷空氣裹挾着血腥味撲面而來。

地下室的景象讓裘德胃部痙攣——

七童被釘在正中央的金屬架上，四肢插滿數據線，耳後的疤痕完全裂開，露出下面精密的青銅接口。林小芸躺在旁邊的手術台上，已經進入半昏迷狀态，而站在儀器前的"醫生"緩緩轉身——

是另一個季臨風。

5

"LLC-7原型體。"季臨風的聲音冷得像冰，"我以為父親銷毀了所有備份。"

克隆體微笑。這個表情讓他看起來比本體更鮮活，如果忽略左眼完全機械化的金色瞳孔。"好久不見，本體。"他的聲音帶着詭異的和聲效果，"或者該叫你......叛徒？"

裘德的後頸疤痕灼痛到幾乎撕裂。蜂巢思維強行鍊接的瞬間，她看到這個克隆體的記憶碎片——

三年前的地下實驗室，季明遠将青銅碎片植入他的脊椎；

月球基地的廢墟裡，LLC-0撫摸着他金屬化的左手說"你才是完美的"；

最可怕的是七天前的畫面，他站在裘德的辦公室外，看着林小芸放置爆破裝置......

"你監視我們多久了？"裘德的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克隆體沒有回答。他走向手術台，手指輕撫林小芸蒼白的臉："多可惜啊，差一步就能完成移植。"突然掐住她喉嚨，"現在隻好提前激活了。"

林小芸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她的瞳孔變成與Ω載體相同的青銅色，耳後疤痕迸裂，銀白色液體噴濺在克隆體的白大褂上。

季臨風突然暴起。他的金屬化左手與克隆體相撞，爆發出刺目的電火花。兩人如同鏡像般糾纏，每一擊都精準預判對方的動作。

裘德趁機沖向七童。孩子的身體已經半透明化，皮膚下流動着數據流般的紋路。當她碰到金屬架的瞬間，蜂巢思維全面激活——

"守門人......"七童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響起，"囚籠要破了......"

冷凍塔突然劇烈震動。天花闆崩落的水泥塊中，裘德看到林小芸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手裡握着手術刀，嘴角挂着與LLC-0完全相同的微笑。

"裘博士......"她的聲音變成電子混響，"讓我們完成儀式吧......"

手術刀刺來的瞬間，季臨風用身體擋在裘德前面。克隆體趁機擰住他右臂，機械化的聲音帶着勝利的愉悅：

"程序覆蓋完成。歡迎歸隊，LLC-7。"

裘德眼睜睜看着季臨風的金色瞳孔完全擴散，皮膚徹底覆蓋上青銅甲殼。當他再次擡頭時，眼神已經變成冰冷的機械質感。

"不......"她抓住他金屬化的手臂，"季臨風！"

回應她的是一記精準的頸動脈手刀。

黑暗降臨前，裘德看到七童流下了一滴銀白色的眼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