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按規矩來吧。”貝蒂沒有看苦苦求饒的瑪麗，漠然說道。

“好的。”得到準許，約翰立刻闆起臉，吩咐趕來的騎士帶走瑪麗。

如此狼狽地被趕走，此後不會有一個貴族再招收她了，約翰并不可憐地想道。

瑪麗被拖走前還在苦苦哀求，她大概永遠也不會明白，為什麼一向尊敬她的貝蒂會因為一件小事就大發雷霆呢。

貝蒂無聲地歎了口氣，明明知道瑪麗罪有應得，但她為什麼還會心痛呢？

“對了。”

聽見貝蒂呼喚的約翰頭皮一緊，不明白這位大小姐還想整什麼幺蛾子，“請問您還有什麼吩咐?”

"瑪麗走了，女仆長職位也空缺下來。"貝蒂若有所思，“今天給我送信的是誰？”

“算了，”她打斷想要出聲的女仆，“我不需要知道她是誰。”

反正她早晚會離開公爵府的，也不需要再記住任何人的名字，更不需要和他們建立什麼情感連接。

于是貝蒂高傲地擡起下巴，像她過去做的那樣，不管面對什麼都保持自己的傲骨，絕不屈服。

“就由她接任女仆長之位吧。”

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将所有的委屈與淚意都生生逼回去，過去的一幕幕在眼前顯現。

"不怕不怕，貝蒂，我的寶貝，打雷沒有好怕的呀，快來我的懷裡。"

“好——”

……

“害怕打雷？大小姐，恕我直言，你也已經十二歲了，該長大了，這種小事就不要麻煩我了吧，畢竟我每天要忙那麼多事。”

“好……”

“貝蒂，我的心肝，今天我們紮這個發型，好不好？”

“嗯！”

……

“紮頭發？大小姐，你不是有負責束發的女仆嗎？讓她來吧。”

“嗯……”

……

“公爵真是的！怎麼可以對我們的寶貝貝蒂這樣呢！明明不是你的錯！”

“沒錯！才不是我的錯！”

“大小姐，你不能再任性了，算我拜托你好嗎？不要再給公爵和我添麻煩了。”

“對不起，我錯了。”

……

“我的貝蒂，你是我最愛的孩子呀，瑪麗永遠會愛着你。”

“嘿嘿，是嗎？”

“大小姐，我那可憐的孩子，唯一的女兒生病了，我得寄點錢回去，所以你看……”

“是嗎……你把我的首飾都拿走吧。”

那一次，貝蒂破天荒地，用被抛棄的小獸一般的眼神望着瑪麗，她輕聲問道：“瑪麗，你愛我嗎？”

可那時的瑪麗被華麗的首飾迷住雙眼，甚至連回頭都吝啬，自然也沒有發現貝蒂的異樣，随口承諾道：“當然當然，大小姐，公爵府沒有人不愛你。”

可她要的不是這個回答，但即便如此，貝蒂也沉迷在那虛假的溫情中，因為那随口承諾的“愛”，一次次放下底線，成為瑪麗欲望的奴隸。

瑪麗，你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再叫我貝蒂了，又是什麼時候，你隻會生疏地尊稱我為大小姐的呢？

你又是什麼時候撤回你的愛，隻把我當做你獲得權勢與财富的工具呢？

我不會知道了，也不想想知道了。

瑪麗，這一次，我不會給你機會傷害我了。

我将收回我對你的愛，永别了，瑪麗。

而另一邊的約翰聽到這個吩咐不禁皺起眉，别又是哪個低賤的平民，他低聲詢問周圍的女仆。

“維娜？”他沉吟了一下，雖然維娜來萊斯特府的時間不算久，但當貴族女仆的資曆有足足二十年。之前待過的幾個主人家的評價大多不錯，雖然前一個的評價貌似不太妙，但總比劣迹滿滿的瑪麗好。

最重要的是，維娜是一個男爵的女兒，雖然也不是什麼很高的爵位，但好歹比之前的那個好多了，約翰有些欣慰地點點頭，大小姐還是有長進的。

*

“你說你已經三十八歲了？”貝蒂頓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了眼維娜年輕的面龐，那是一張說是剛成年都有人信的臉。

“嗯！”維娜面色紅潤地點點頭，她此時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晉升成女仆長了，剛剛在路上被人通知這個消息時，她還以為是什麼惡作劇，但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滿眼感激地看着貝蒂，覺得大小姐本就出色的容顔更加美貌了，比那些以美貌聞名的精靈還要漂亮！

“行了，你出去吧。”貝蒂隻是感慨一下，很快就失去了興趣，她還要忙着看信呢。

維娜中氣十足地和貝蒂告别，然後手腳麻利地離開了。

看着維娜的背影，貝蒂有些意外。

原本隻是把她當做報複瑪麗的工具，畢竟讓和瑪麗不對付的人代替她，肯定會讓瑪麗比死還難受。但沒想到她選的這個人貌似意外的能幹，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不過這樣也好，貝蒂喜歡不多嘴的下人，之前瑪麗多次插手貝蒂的事，她早就對此不滿了。

房門關上的聲音響起，房間又重歸一片安靜，貝蒂心情沉重，看着敞開的窗戶發愣，而系統也在此刻出聲。

這是貝蒂第一次聽見系統用如此沉重的語氣說話：【你在萊斯特公爵府的日子一直這麼艱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