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送别宋春曉,沈潋是沒打算出門的,純屬想跟向希多相處一會兒才跟着的,急着拾掇自己形象出門,于是鑰匙直接被他抛在了腦後。
兩人坐在沙發上面面相觑,誰也沒想到會冒出這麼大個問題。
“找個開鎖師傅?”
沈潋小心翼翼地問道。
向希面如死灰:“開鎖師傅現在跟你奶奶他們在一塊兒。”
今早大巴車上還跟她打過招呼。
沈潋想說找小帥收留,又想起他也在外面度假。
“我能住酒店嗎?”
他絕望地開始對着蒼天嚎叫,但蒼天被屋頂擋住了,隻有晃眼的屋頂燈,尤其刺眼。
“未成年不能自己開房。”
向希手撐着沙發扶椅,指關節抵着太陽穴道。
沈潋看向她,“那怎麼辦。”
“能怎麼辦,你隻能在我家睡啊。”
她之前說什麼來着,她和沈潋之間就是老天爺抓住不放的孽緣,永遠死纏着彼此的死對頭。
好不容易緩和好關系,又多了這麼大一個麻煩,向希再一次認命地道。
“你睡沙發。”
向希閉上眼,不想看到這個闖禍精。
“除了我的房間,其他兩個平時都沒打開過,灰塵大,相比下沙發還幹淨點。明天别去文化宮了,你自己去收拾一個房間出來住。”
沈潋感動地想要磕頭謝恩,他道:
“好的好的,全聽您的。”
他也頭疼自己怎麼能惹出這麼多麻煩。
“我家布局和你們家一樣,你明天用我之前住的那個房間,裡面有内置的衛生間,也方便洗漱。”
向希用手指了指房間位置,一室三廳,有兩個房間門看起來很引人矚目,紅木門上畫着小人,畫風稚嫩,都穿着小裙子,一個紮着兩個小丸子,一個是常見的女性短發。
周邊還貼了可愛的貼紙,不過因為時間流逝,許多半掉不掉,還有些發黃發黑。
向希指的那個是小丸子門的。
“什麼叫你以前住的?”
沈潋換上了粉嫩的拖鞋,這雙還是向希在他離家出走那天買的,沒想到現在發揮了尤其重要的作用。
向希淡淡地道:
“婆婆走後我就換在她房間睡了。”
因為太想念人了,晚上總是睡不好,時不時半夜跑到向彩的房間才有點睡意,後面幹脆直接搬過去住了。
沈潋縮起尾巴噤聲。
向希先從櫃子裡給他拿了一套被褥,又找出新的洗漱用品,還好她前天見着太陽好把被褥都拿來曬了曬,本想着過幾天自己換新的,現在真是便宜沈潋了。
把東西全部丢給沈潋,她不再多理會。
“今晚湊合着過,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
隻是在回房睡覺前警告了一句:
“找我先敲門,不準随便進我房間。”
沈潋連連點頭:
“明白明白。”
房門合上隔離出兩個世界,不過大家都是同樣蓋着厚厚的被子,睜着大大的眼輾轉反側。
第一次在别人家過夜,還是以這麼個荒誕原因的沈潋毫無懸念地在沙發上失眠了。
沙發窄,棉被又寬大,他聰明的在身下墊一層,像個煎餅餡兒一樣的睡法地裹在裡面。
外面陽台窗簾的遮光并不好,四周是深灰色的,還能看清各個擺件的形狀,沈潋睡覺挑環境,一點光亮都不允許,怎麼閉眼都覺得不舒服,倏然睜眼,崩潰地想着自己多半會幹瞪眼到天亮。
失眠的還有一門之隔的向希。
調整下枕頭,踢踢被子,換了一個又一個抱枕也沒睡着,向希無力地把抱枕當作沈潋使勁兒揉了揉撒氣。
沈潋會在她家住七天意味着自己接下的生活會多個人來參與,按照之前的經驗來說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壞事兒。
又嘗試關機了兩次,仍然沒什麼睡意,心裡郁結這一股氣需要發洩,她突然起身,右手伸進枕頭下,掏出了一個本子。
“咯噔”一聲,床前的台燈被打開,門縫間溢出微微的光,不過實在是太微小了,滿腦子在想事情的沈潋根本留意不到。
它以向希為中心開出小小一片,從向希披散的長發間落下,照到本子上。
向希翻了個身,趴在被窩裡,前半身微微撐起,低着頭,拿着筆。
很快空白的本子被畫上各種小事物,右上方的是太陽,向下有一輛大巴車,裡面的人熱情地打招呼,宋春曉和沈宗明拉着行李箱站在車門前,沈潋背着身子在和他們告别。
一條線從他腳下蔓延出來,拐了個S型跑到菜場邊,兩個小人面對着琳琅滿目的菜攤左邊向希的小氣泡裡寫着“吃什麼?”,右邊沈潋道:“一起吃,都能吃。”
然後小線條蔓延到飯桌上,四個小盤子擺的滿滿當當。
再一條豎線連着公交車,一個加号旁邊又畫上了沈潋簡筆畫風的胖臉,如果不是現在心情不好,向希一定會把他畫得更細緻些,尤其是他那雙标緻的瑞鳳眼,現在隻勾勒了幾條長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