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學上,三哥不至于吧。”小四撓頭道,“再請其他先生啊。”
紀小五看了看傻乎乎的四哥,開口道:“不會的,沒有夫子願意來咱們家教書的。”
紀家現在的情況。
原來夫子都想走,誰還會過來。
要是被紀伯章牽連了怎麼辦。
所以紀霆道:“不上就不上,那人不好好教,留在家中,反而敗壞家中風氣。”
其實剛開始那會,紀霆是打算忍的。
隻是賈夫子那人欺軟怕硬,對自己雖有嘲諷,卻不敢罵到點子上。
自己不搭茬,賈夫子就去挑軟柿子。
一個小四,聽不懂他的陰陽。
另一個小五,身為庶長子,身份本就尴尬,再罵到他生母頭上,誰也忍不了。
自他們長房回老家之後。
不管二房的四叔,還是三房的五叔,其實對他們都不錯。
早早把主院收拾出來,對他們牽連全家也沒什麼脾氣。
小五更是提前跟他說明,讓他小心賈夫子。
這種情況下,紀霆自然懂得投桃報李。
以後還要在這生活很長時間,總要兄弟姊妹之間關系緊密才成。
與其讓小五站出來,讓大家議論什麼紀家三房的庶長子。
還不如插科打诨過去。
反正他這個纨绔的名号,即使紀家不準人外傳,估計宜孟縣其他人也會知曉。
無所謂!
虱子多了不怕癢!
一個有事鐘無豔,無事夏迎春的賈夫子,罵就罵了!
三兄弟嘀嘀咕咕一會,得出一個結論。
“罵就罵了!”
“不就沒學上嗎!不上了!”
說完,三個人有些心虛,到底是十三歲的年紀。
在崇尚學業的宜孟縣說這種話,頗有些大逆不道。
而且紀家耕讀傳家,已是美談,更不可不讀書的。
“咱們爹那邊,會怎麼說啊。”
小四開口道。
紀霆跟小五齊齊搖頭,隻等着大人商量之後,再看這禍事大不大。
此刻紀家主院景行齋書房内。
紀家三房老爺齊聚在此。
性格最為活潑的三房紀五叔感慨道:“大哥許久沒回來,我們也很久沒來這裡說話了。”
“以前大哥在家讀書時,我跟四哥沒事就來找你。”
性格憨厚的紀四叔跟着點頭。
就連面容嚴肅的紀伯章,似乎也想到當年的場景。
一晃一二十年過去了。
如今他們兄弟三人,他已經四十五,四弟四十,五弟三十五。
皆有妻有子,跟年少時完全不同。
想來,是自他做官之後,三兄弟,還有兩個妹妹,就沒有這般說過話。
即使這次回鄉,也是匆匆忙忙,一刻不得閑。
現在反而因為紀霆的過錯,真正安安靜靜坐下來說話。
三兄弟都有些感慨,紀伯章開口道:“此事是紀霆的過錯,讓他好好跪祠堂即可。”
提到自己唯一的兒子,紀伯章隻覺得心累:“他向來頑劣,這次把賈夫子氣走,連累弟弟沒了夫子。”
說到這,又道:“回頭我修書一封。”
說罷,紀伯章講不下去。
在他還做官時,給孩子們找個夫子,并不算難。
如今卻不好說,沒有學問的,他看不上,有學問的,不好因為自己牽連人家。
此時反而是紀四叔接話過,認認真真道:“大哥,這怎麼會是霆哥兒的錯,那賈夫子本就不想在咱們紀家家學,今日之事,也是他找了個借口,請辭離開。”
“沒錯,他早就想走了。”紀五叔也道,“大哥别理他,要不是咱們紀家實在沒法子,早就想把他辭了。我家女兒,還有四哥家女兒,今年都是虛歲十二,就不讓讀書了。”
“實在迂腐!”
說罷,紀四叔看了眼老五。
紀五叔打了下嘴:“大哥,我不是這個意思。”
三兄弟一時無言。
紀家的情況,已經不必再贅述。
政鬥失敗,賦閑回家,确實很慘,可他家還有個希望。
祖父與大伯都是靠讀書起家。
焉知紀家不能再出個讀書的好苗子,重新帶着紀家再起來?
雖說是個安慰,可若連這慰藉都沒了。
别說紀家人,整個宜孟縣其他各家又該怎麼看。
還有紀家嫁出去的女兒們,少不了也要被冷嘲熱諷。
所以這種情況下,即使隻撐個面子功夫,都要留個夫子在家學的。
這也是紀四叔跟紀五叔,甚至紀家祖母知道,賈夫子并不好好教學,卻沒讓他離開的原因。
可今日之事他們都聽說了。
賈夫子出言不遜,先對紀霆發難,又抓住小五庶長子的身份不爽。
這讓身為紀小五他爹的紀五叔如何能忍?
再怎麼樣,這都是他唯一的兒子。
“霆哥兒拿王八罵那酸夫子,我還挺解氣的。”紀五叔道,“大哥,您就别責怪孩子了。”
不提王八就算了。
提到這話,紀伯章眼前又是一黑。
想到紀家如今的情況,紀伯章這種直性子的人,都要歎口氣。
是他拖累了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