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伊剛才倒水時，手上的陶瓷杯不慎掉落在了地上，此刻摔得四分五裂。

傅伊的手蒼白的像瓷做的一樣，剛才右手大拇指指腹被碎片劃出了一道口子，鮮血淋漓，襯着樣子吓人得很。

“......我沒事，包紮一下就好了。”傅伊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擡眼看向站在面前有些無措的林起陽，似乎帶着點哭腔，“您能幫我從包裡拿一下創口貼嗎？就在最小的那個口袋裡。”

林起陽的視線避開了地上的碎瓷片和水，轉身去拿了創口貼，細心替傅伊檢查完了傷口，随後才小心翼翼地貼上了創口貼。

“怎麼這麼不小心？”林起陽看着傅伊的手，又歎了口氣，“都要怪我，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倒這杯水。你才剛在外面消耗這麼多力氣回來，現在好了......真是抱歉。”

“沒事的，不怪您。”傅伊的聲音依然有些顫抖，“......是我的問題。我......我聽見了......”

林起陽聽見傅伊發出了一點點啜泣的聲響。

柔軟烏黑的發絲此刻都順着傅伊低着頭的幅度，慢慢地落在那張臉兩側。一張臉隻露出了一點白皙的額頭和那雙漂亮、含着水光的眼睛，顯得無比脆弱。

林起陽的呼吸停住了。

她伸手，把傅伊虛抱在懷裡，柔聲問道：“怎麼了？有什麼聲音？剛才什麼聲音也沒有啊，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我在這裡呢。”

傅伊沒有反抗，低頭半晌，終于慢慢說出了口：“......我聽見，我聽見了鬼在叫的聲音。”

“剛才我把水倒進杯子裡——就在那個瞬間，我聽到了！我聽過到了！”

傅伊似乎感覺到林起陽懷抱着她的手微微頓了片刻。

“我沒有騙你！我來到這個地方之後，本來一開始還好好的......後來我發現經常會有奇怪的聲音傳出來！是鬼，是鬼！這個地方有鬼！”傅伊應激了一般，拿手擋住了自己的臉，“我好害怕......我這兩天一直都在害怕......”

“不用怕，世界上怎麼會有鬼呢？都是吓人的。有我在這裡陪着你呢。”傅伊聽見自己咫尺之遙的地方，林起陽正溫柔地說着話，溫熱的氣息幾乎拂到了她的臉側，“......真的有這麼害怕麼？”

傅伊顫抖着點了點頭。

“我想，應該隻是你看見了你在水中的倒影，才把自己吓壞了。”林起陽安慰道，“現在太晚了......要不，今晚，我留在這裡陪你吧？等明天，我帶你去我的房子，好不好？”

傅伊安靜片刻，随後點了點頭。

林起陽看着懷裡幾乎是有些微微顫抖的女孩，一時間心裡有些柔軟的說不出話來。

“那我們再坐着聊會兒天，然後我們早點休息吧？時間已經不早了。”林起陽似乎膽子也變大了，伸手摸了摸傅伊柔軟的長發。

傅伊終于把手從臉上放了下來，林起陽馬上松開了手，往後退了半步。

傅伊額前的黑發微微有些亂，就這麼被淚水粘在了臉上，臉色雪白，眼角濕紅，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林起陽一動不動，看着傅伊這張臉有些出神。

“可是......”

“可是什麼？你說吧。”林起陽輕聲回道。

“可是......我剛才沒有看見水裡的倒影。”

傅伊擡眼和林起陽對視，明顯感覺到了對方有些僵的表情：“剛才，隻有您看到了您面前的玻璃門......”

剛才傅伊讓林起陽坐下的位置，正是對着浴室門的那邊！

林起陽不說話了。

“我當時眼睛正看着您......是您看向玻璃門那一瞬間，開始響起來的聲音。”

“好了，傅伊，你一定是看錯了。”林起陽說道，“你應該早點休息了，好嗎？剛才我沒聽到你說的聲音。”

“不......我能聽到！那個聲音在大喊着說——”

“‘不要殺了我’！”

傅伊情緒激動，幾乎要背過氣去。林起陽靠近她給她順了順氣才不至于昏過去。半晌，傅伊終于慢慢平靜了下來。

“林女士......”傅伊的聲音輕若遊絲，似乎隻有靠近她到沒有絲毫間隔的地方才能聽清。

“我想我知道這個地方有什麼恐怖的東西了......我好害怕，我沒有别人能說......你願意、您願意聽我說嗎？”

林起陽聞言頓了片刻，随後扶着傅伊在床邊坐下。

“你說吧，我都聽着。”

她垂眸，看着依然有些瑟瑟發抖的傅伊，聲音極盡了溫柔。

“别害怕——我說過，我會在你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