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夜安靜得出奇,倒不如說這樣的分貝才正常,表明着沒有哪個病房出現緊急事件。守在護士站的醫生也昏昏欲睡,睜着雙黑眼圈盯住電腦屏幕。
月城夜梨扶着門闆看了會,還是回去躺在病床上。難得的休息時間,她不要回想起自己工作時的樣子。
“嘶…”
白天的來的兩個警察好像也挺抱歉自己打擾到月城夜梨,沒多久就離開了。
警方對這次的炸彈案件挺看重。受害者剛做完手術就馬不停蹄趕來問話,不像他們的作風。
不過這又關她什麼事,她隻是一個無辜被卷入的群衆罷了。
九井一向她發來了慰問,月城夜梨煩惱的也正是這點。怎麼越努力想要辭職,到頭來幹得越好,更加被上司重視了呢。
既然九井一放口給她批了假,那就先安心過着吧。
第二天,早晨六點,鶴蝶準時到了病房。
月城夜梨還窩在被子裡,迷迷瞪瞪睜開眼睛,“鶴蝶?”
鶴蝶就是憑着這股毅力做進梵天的吧,該慶幸他昨天沒陪床嗎,讓月城夜梨還算适應。
說到陪床,月城夜梨想起來眼線該做的事,問道:“鶴蝶,接下來要和我住在一起嗎?”
月城夜梨那個小出租房可睡不下兩個人。
鶴蝶拉開窗簾,給月城夜梨放好洗漱的熱水,擠好牙膏。
“不用…月城還是和以前一樣,這十多年你都在做什麼啊。”每次的發言還是讓人意外,不知道她腦回路怎麼轉的。
月城夜梨坐起來,還是困,馬上就要往床頭栽。
還好鶴蝶及時扶住月城夜梨的肩膀,于是月城夜梨就靠在他的手掌上昏昏欲睡。
鶴蝶握住她的雙肩,将她扶正,“起床吧。”
月城夜梨接收到關鍵詞,“起床?”
她看了眼自己的病号服,想起來自己正在休假中,又安然地往下躺。
上班上出反射了,她現在可是合法睡眠。
“九井大人給假了。”
鶴蝶連忙又給她扶正,歎了口氣,“過會警察要來。”
“警察”二字是最新一批的重點詞彙,月城夜梨晃晃悠悠的身闆穩定下來,她扣住病床邊,“昨天不是來過了嗎。”
涉及到警察,昨天鶴蝶回去後讓梵天的情報組探查了炸彈的事,沒想到警方嚴防死守。
照理說在東京,一枚小小的炸彈不足為奇。
這次受傷群衆雖算多,但也沒有人因此死亡。看來警視廳知道些更内部的消息,炸彈背後另有隐情。
他不方便出面,這件事隻能月城夜梨自己應對。
月城夜梨剛入梵天不久就牽扯到麻煩的案件上,在警察面前露了臉。
鶴蝶隻得幹巴巴安慰,“梵天沒摻和,月城你隻是單純的受害者,和警察實話實話他們也查不出什麼。”
“就算去調取你的檔案,梵天也早就做了準備,你放心。”更何況月城夜梨的檔案本就幹淨得不行。
鶴蝶把給月城夜梨帶的早餐拿出來。
“為什麼要叫我月城?”月城夜梨奇怪。
也許是剛認識鶴蝶時就先報了名字,後來鶴蝶才知道她的姓,所以就一直喊着名字沒改過了。
鶴蝶把給月城夜梨的早餐拿出來散熱,聞言回想起灰谷蘭笑吟吟的臉,“……”
“因為,月城不是改名了嗎。”灰谷蘭就逮着他問,為什麼要叫月城夜梨小夜梨。
對鶴蝶來說叫什麼都一樣,灰谷蘭介意,他就改了稱呼。
畢竟現在月城夜梨算是灰谷蘭的直系下屬,鶴蝶也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影響到月城夜梨。
“哦。”月城夜梨欣賞眼前令人食欲滿滿的蝦仁粥,她好久沒吃粥類食品了。
早餐店裡的粥制品總會踩雷,還不如便利店的飯團。
鶴蝶拿着水果刀削蘋果,認為月城夜梨還是必要知曉下昨日的事。
一邊轉着蘋果,一邊說,“灰谷蘭向我打聽你的事,我沒說。”
與月城夜梨初次見面,其實不是福利院的後山。鶴蝶相信月城夜梨自己都不記得。
那是在他進福利院之前,失去父母的當天。
父母的呼吸被轎車燃燒噼啪作響的火焰給掩蓋,鶴蝶睜不開劇痛的左眼,掀開一隻右眼朝車窗外看。
就那一瞬,鶴蝶的視線掠過形形色色的人群,看見正靜默地望向自己的那個小女孩。
她穿着潔白的連衣裙,在陽光之下,皮膚的邊緣都呈現出一點透白。
鶴蝶恍惚以為自己見到了自黃泉而來的使者,不似現世的身影。
後來又遇見了月城夜梨,鶴蝶還以為她來收回當年遺漏的,自己的性命。一時怔在原地都忘了逃跑。
可月城夜梨隻是擡手,摸了摸他臉上的疤痕,思忖些刻。
[你叫什麼名字]
鶴蝶求生的意志回來了,雖然在福利院被欺負,但是他還是很想活着的,連着爸爸媽媽的份。
他強撐着發軟的腿,自己都想不到會出口反問回去。
[你叫什麼]
見小女孩盯着他不做聲響,鶴蝶又顫着聲。
[問别人姓名的時候,不應該先報上名來嗎]
總感覺時間過了很久,小女孩幽深的黑瞳都沒眨過。
腦袋向左邊傾了一下,像是小狗在思考的動作。鶴蝶後退半步的腳鬼使神差停下來,聽着女孩說。
[小夜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