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男人張開手掌,用拇指和食指扣住兩邊鏡框,向上擡了擡,犀利的眼神順滑地灌滿笑意。
“謝謝你了望月。”男人伸手去拍望月莞爾的肩膀,拍了個空。
望月莞爾側身,他完全表現出拒絕的态度,隻是說:“在我面前就别裝模作樣了稀咲,你遵守約定就行。”
稀咲鐵太雙手一攤,看起來不在意望月莞爾不給他這面子,還是老好人般笑着。
“我分六個賬戶用正規會社的名義把錢打了過去,那孩子的家人已經收到體恤金了。”稀咲鐵太惋惜道,“多年輕啊,才二十四歲吧……”
望月莞爾從鼻孔裡哼出氣:“做了錯事就是錯了。”
未成年就跟着望月莞爾混不良的青年死了,望月莞爾沒有對不起青年,但他對不起青年失獨的家人。
若是被黑川伊佐那知曉青年勾結外黨,照黑川伊佐那睚眦必報的性子,他的家人必定難逃一死。
可偏偏又是在稀咲鐵太的賭場,被他手底下的人搜羅到證據。
“放心吧望月,除你我之外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稀咲鐵太倒一杯酒給他,“那孩子隻是鬼迷了心竅,私吞掉一些錢,這樣的人在梵天數不勝數。”
望月莞爾沒喝酒,徑直離開了,與剛踏進門的半間修二擦肩而過。
他瞥了一眼半間修二,又收回視線。
半間修二摘下兜帽,雨太大,實際上把衣服全給濕透了,頭發也一縷縷的往下滴着水。
拿過放了顆圓滾冰球的威士忌,半間修二坐到真皮沙發上,擡頭飲下大半杯。
“咳,爽——!”他大吐一口濁氣。
冰塊還沒融化多少,高度數的酒液就這樣直直灌入喉嚨,半間修二白皙的臉頰瞬間漲紅。
“喂,别喝醉了在我這發酒瘋。”稀咲鐵太臉上的笑意像是被望月莞爾帶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溢于言表的嫌棄。
半間修二像是習慣了稀咲鐵太的變臉技法,“啧。”
“根本沒法下手,夜莺神出鬼沒的,一離開梵天監視的範疇就真像隻鳥一樣不知道飛到哪個枝頭去了。”
“我不是叫你貼幾個發信器到她身上。”稀咲鐵太拔出被半間修二緊攥着的酒杯,嘲弄地翹起嘴角,“歌舞伎町待這麼些年,還沒學到點對付女人的技巧嗎?”
半間修二:“那也得近的了她身啊,夜莺忙得都成陀螺了…噗。”
他被自己的比喻給逗笑了。
稀咲鐵太:“……”
在稀咲鐵太冰冷的注視下,半間修二還是把自己的份笑完,再說:“好不容易閑下來,就被灰谷蘭叫去。”
“我有什麼辦法呢?人家可是夜莺的直系上司。”半間修二拿不到酒,幹脆把那顆冰球掏出來玩,讓稀咲鐵太也沒法下嘴。
稀咲鐵太把酒杯“咚”的一聲按在大理石吧台上,“在黑川伊佐那回來之前,你給我盡力打探月城夜梨。”
“嗨嗨。”半間修二拖着長調子。
無關乎稀咲鐵太下的任務,半間修二自己也想試試捉住夜莺,把她羽翼拔斷幾根。
叫這隻小鳥墜在梵天,再不能去他看不見的地方潇灑。
稀咲鐵太引以為傲的情報能力碰了壁,他發動所有他能找到的路子,都查詢不到月城夜梨十二歲以前更加詳細的事件。
文字中粗略的記載道[友愛苑燒毀後被轉入風信子介護中心,自學課程拿到高中畢業文憑……]
後面都是入職後九井一查到的資料,稀咲鐵太早看了無數遍。
誰不知道那個友愛苑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異火侵蝕了?這在新聞裡都能随便查到。
月城夜梨打了個噴嚏。
她吸了下鼻子沒當回事,醫生卻馬上掏出沖劑和熱水。
醫生:“秋末了要注意防寒保暖。”
說着把泡好的感冒藥遞到月城夜梨嘴邊。
“我沒感冒。”月城夜梨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醫生:”喝。”
月城夜梨:“哦…”
就着醫生的手把藥喝到底,月城夜梨想起件事,“醫生,以後我可能賺不了那麼多錢了,能先欠着嗎。”
指的是平常的治療費。
醫生把最後兩滴藥灌到月城夜梨嘴裡,給她擦了下嘴,“哦。”
他哪次問月城夜梨要過錢了,就是這家夥心裡有杆誰都動搖不了的稱,硬要和人一比一的誰也不欠誰才肯罷休。
算好事還是壞事呢,月城夜梨的作風總讓醫生飄忽不定,他跟在月城夜梨身後,但那領導者卻随時能抽身而去。
兒時許下的誓言【一直在一起】。
鏡片後的瞳孔像是一灘漩渦泥潭,醫生遮住眸光,裝作不經意道:“夜梨…會和我一直在一起的吧。”
“嗯。”
……
…